第61章

二哥哥......

是了, 怀乐忽得想起来。

二哥哥也是被关押的。

怀乐被傅忱带回来的前不久,亲眼目睹二哥哥在汴梁的大街市被抓走,也是傅忱亲自抓回来的。

怀乐那时候还垂着脑瓜子想过, 暗桩前来禀事,逃跑的人是谁呢?

汴梁的大牢里束着父皇和后宫妃子,四姐姐也在, 三姐姐被发落了,大哥哥么,怀乐听宫人说大哥哥逃得远远的, 在北疆, 是一个新的国度。

还有谁?

她想忘了, 忘了二哥哥。

怀乐只想着, 能逃跑的这个人真有本事,傅忱做事缜密,便是天上的鸟儿要往哪里飞, 傅忱都知道鸟儿会飞哪里。

傅忱和梁怀惔手头上那点恩怨手段,汴梁皇宫内知道的宫侍不少,但多数不会多嘴说什么, 也不敢多嘴。

一来梁怀惔位高权重, 谁敢嚼这位祖宗的舌根,二来, 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若真是让人传出去,汴梁皇子欺压旁国质子, 这不是坏了两邦交好缔结的名声嘛。

梁怀惔收拾傅忱, 他是不忌讳, 管谁知道呢, 就冲他那战功赫赫的伟绩,谁敢弹劾?

外头的邦国发展迅速,虎视眈眈,梁怀惔是汴梁的常胜将军,要是就因为一直质子辱骂折损了自家的武将皇儿,这绝对是不值当的,宣武不会处罚他。

那到头来,给梁怀惔擦屁股的人,自然就是梁怀砚,倒是累了梁怀砚处处替他周旋。

梁怀砚素来和梁怀惔不对付,替他兜着欺压别国质子的事情,兜得特别认真。

因为他替宣武帝把控朝政,若是不尽心,叫一点不好的消息传出去,坏了名声,宣武帝必然要横竖脸批骂梁怀砚。

说到底是为了自己。

谁像怀乐呢,她太心善了。

别人看见梁怀惔欺压傅忱的场面,恨不得绕开走,或者跟在后头踩上傅忱几脚。

没有人像她见着了,感动身受,心疼得不行,天天守着傅忱,看着他身上滚着血,为他掉眼泪,给他擦怀乐藏起来的药。

所以,傅忱和梁怀惔的仇恨恩怨,怀乐最清楚不过。

她甚至知道傅忱恨二哥哥,他看二哥哥的眼神,恨不得将二哥哥千刀万剐。

怀乐还以为二哥哥一被抓回来,就叫他给千刀万剐了,原来只是关着二哥哥吗?

不知道为什么,二哥哥可能被傅忱千刀万剐的念头一闪而过,怀乐的心口忽然皱缩了一瞬。

有些疼?

是怎么回事?怀乐怔愣捏着心口那团的衣裳,镶边滚了金线,刺得怀乐细嫩的手指有些微疼。

发麻的。

傅忱立于马上,睥睨着梁怀惔脸上噙着危险玩味的笑,“二殿下还当自己是从前的二殿下,口气一如既往的大,还当自己位高权重?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暗桩的剑适时指像梁怀惔,“前朝叛逆,见到陛下还不束手就擒跪下。”

梁怀惔沉得住气,他身后的近侍卫已经冲上来了,拔了剑。

剑出鞘的声音次啦响亮,听得人耳朵生怕。

尤其怀乐胆小,她本想着掀帘子看看外头的情况,谁知道被出鞘的刀剑光亮晃了眼睛,又听见声音,只露出两节葱似的嫩白手指,很快就窝缩回去。

梁怀惔瞧见了。

他心下一抖,目光凝在那车帘旁,他瞧见了指头,是一名女子。

梁怀惔心有些慌,他在猜:会不会是阿囡?

他知道今夜傅忱必定要带人来围堵他,他早将兵符给了身旁最看重的近卫,前去调三军。

他的本意就是在这里拖住傅忱,不让他发觉,好叫那边挣得时日。

至于兵符藏在了哪里?任谁都想不到,梁怀惔将虎纹样式的兵符藏在了烟城月佩剑的刀柄当中。

他进宫之时,就将烟城月塞给了起央追。

而明面说没有把兵符给别人,但私下早就把兵符拨给了近卫,只是起央追他都没有说。

人手不够,自然要冒险的。

傅忱果真带着人来追,人手比梁怀惔这边的人更多,且高手如云,瞧着都是死士人等。

梁怀惔思索突围,事若不成,他是打算硬拼,可看到傅忱后头还带着一辆马车。

里头坐的什么人?

是陷阱?

梁怀惔这多半眼光都被马车卷了心神去,分不出什么神思来对付。

谁料剑一出手,对面露出来两根细指,胆小怯怯,跟他的阿囡好像。

是阿囡吗?不会是她吧?

梁怀惔表面还稳住,实则有些慌乱了,他在想傅忱为什么要赶一架马车过来?

如果里头的人真的是阿囡,傅忱莫不是已经知道了他和阿囡的关系不成?不会的,他藏得好,不会有人知道。

傅忱和阿囡的事情尚且不明,不管里面的人是不是阿囡,梁怀惔率先打算出手试探。

傅忱看着梁怀惔以及他身后衷心护住的手下,忍不住冷笑。

“梁怀惔,你现在这么胆小怕事了,只敢窝躲在背后装小人。”

“可惜,朕没有时辰陪你耗了。”

“你。”傅忱收了冷笑,眼底一片冰冷,他的左手松下去抽了打马的长鞭子。

“如今已是强弩之末。”

话音刚落,傅忱已经扬鞭打了上去,他坐于马背,之所以没有下手,就是要像鞭打畜.生那样鞭打梁怀惔。

无论是水牢,还是寒铁链,傅忱走的每一步路都是训化,他是在这用这种方式告诉梁怀惔,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畜生。

实力悬殊过大,要是不走些偏招。

真正动手,这个死局太难破。

梁怀惔是想过拖延时辰,等到三军过来拥护,届时,傅忱必定不能拿他如何。

但如今如何拖?

傅忱显然是早早预料到了他的想法,也容许梁怀惔拖延时辰,只是这拖延的时辰必然是抽出马鞭。

打算当着所有人的面,抽打他,将他当作被围困的野兽取乐。

傅忱勾唇一笑,这就是听戏了。

带他的乐儿来听戏。

听听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汴梁二殿下的惨叫声,尊严遭受践踏,被人当作小丑一样愚弄。

可惜,梁怀惔出手快。

傅忱刚浮上脸的笑还没有展现完整,看到梁怀惔朝马车飞掷过来的短刃时,他自出现后胜券在握的笑,在一瞬间破防。

霎时间变得惊恐,傅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朝梁怀惔飞掷过去的鞭子,被他卷手扯回来,超短刃过去,卷住短刃飞丢到旁边。

短刃临时被转,一瞬间刺入旁边守马车随从的心口,当场那随从惨叫一声,暴毙身亡。

傅忱转过来抽了剑,眸色浓黑,语气加重咬牙切齿。

“梁怀惔!你找死!”

竟然敢朝他的乐儿下手,马车外不起眼,内里有玄机,怀乐在里面很安全,傅忱仍然受惊不小。

他浑身吓得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