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黄中李

按照后世规定, 斋戒沐浴之后才能祭天,但是现在只能保证沐浴,至于斋戒, 饭都吃不饱,能给上天献上牺牲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祭天前日, 众人斋戒, 然后由老卜师带着被选中的诸人上了祭坛。

因着天圆地方的缘故,祭坛是两层圆台。第一层祭天, 第二层祭地。

后世祭天的权利是在君主手上,现在则还是在卜师手中。与后世还有诸多不同。

商枝站在祭坛之下, 看着部落里的人一批批走上祭坛。

今日来到祭坛的人都特意换上了麻衣,比起兽皮, 麻衣看起来更整齐划一。商枝甚至看到首领衣服上不单单只是灰色, 还被染上了红绿等颜色。

显然, 只是三天罢了。部落的聪明人便已经学会了染布。

永远不能小看人的学习能力。

为了整齐划一, 商枝今日同样也穿了麻衣。

身边忽然寂静了两分, 商枝感受到旁边有人站立,于是回头去看,发现居然是今天的主人, 元清。

他穿着广袖长袍,山风一吹, 衣袍猎猎作响,仙人模样不外如是。

元清皱眉, 打量着他身上的麻衣问道:“怎么不穿我给你的那件。”

“拿去清洗了。”商枝说道,“而且今天祭天, 大家都穿统一的麻衣, 不能单我一个特殊。”

说完这话他就闭嘴了, 因为他发现面前这人就是特殊的那一个。

老卜师身上的衣物也是宽袍大袖,但是和面前这人站在一起,气质上却是天上地下。

元清揉了揉他的头发,说道:“时间到了,要好好看着我。”

说罢已经向着祭坛上走去。

商枝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上面似乎还残余着对方指尖的温度。他到了这个世界以后,一直很少与人有过于亲密的接触,元清这种行为有点越界,但是仔细琢磨一下,也不是讨厌,就是觉得怪怪的。

仪式即将开始,众人神情一肃。前方的老卜师开始祭天,先举行燔柴之礼,燔柴炉中有烟火升起,可以将众人的愿望传达给上天。

炉前摆放着牺牲,是之前众人猎杀的猪羊。

伴随着卜师轻语,商枝发现祭坛周围开始有了变化,似乎有无形的风吹过,又好像有人穿越了九重天,自上而下注视着祭坛的一切。

商枝有感,抬眸望去,似乎与九天之上端坐神位的仙对上了视线。

九重天。

因着今日祭天之事,所以众仙都聚集在了凌霄殿。

平时私下里观察了商枝那么久,如今可以正大光明看了,众仙表面目不斜视,其实一直在瞄着下界祭天之景。望着围在众人中间,看起来极小一点的商枝,仙官们时不时用眼神暗示地看一眼昊天。

白泽咳嗽一声,提醒道:“天帝,要不拉近一点,也好观察到他们的表现。”

昊天哪里看不出他们那点小九九,却还是点头,将画面放大。只是这画面里,祭坛景象占了一半,能让众仙听到祭天之人所言,剩下的一半则全给了人群中的商枝。

众仙咳嗽起来,开始仔细听起来燧人部落今年所求之事。

风调雨顺,给!

粮食丰收,可以!

部落日子好起来,天帝的生活才能更好起来。

当然,众仙也不可能真得帮助燧人部落不劳而获,只是在气候方面关照一些。否则日后天帝回来知道他们为了一己之私而不公平对待各个部落,怕也不会高兴。

而此时,燧人部落的祭天仪式已经逐渐到了尾声。之后卜师之位将正式移到元清手上。这个时候,新任卜师需要点燃燔柴炉,确定香火如直线而上以后。部落选出的十几人将跳起祭祀之舞,颂扬神明功绩。

看到这里,昊天神情顿时紧张起来。等到元清将燔柴投入炉中,他当即控制着那烟升腾而起。

下界,燧人部落首领与老卜师同时惊讶说道:“这烟直冲云天,此为吉兆!”

他们对于元清更加满意。

元清看到这一幕却没什么惊讶,仿佛自己不是得到了神明青睐,而是遇到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这堪称嚣张的模样,天庭众仙却没有异议。

在这之前,他们或多或少都对元清有些疑惑。伏羲他们知道是伏羲大神下界历劫,可元清呢?为何那么靠近天帝?

有人怀疑元清图谋不轨,连忙测算他的身份,结果半天都算不出来。

众仙哪能看不出这是有问题。最后还是天庭修为高,资历深的仙官为他们解了惑,说这位和那位玉清圣人活脱脱一个样。

和圣人一个样,众仙哪还能不明白。以圣人的身份,有人和圣人长得一样是完全不可能的。那只能说明,这元清便是玉清圣人。至于所谓元清,不就是元始与玉清的结合。

这玉清圣人也不知道想什么呢,居然也跟着一起下凡了。天帝和伏羲大神下凡也就罢了,那是为了历练。圣人都这个修为了,也跟着凑什么热闹。

最重要的是,玉清圣人还对天帝动手动脚。

说好的圣人与天帝理念不合,两人关系淡淡呢?仙官们觉得自己受了欺骗。

然而,就算他们心里有一万句吐槽,却是完全不敢说出来的。毕竟那可是圣人,要是日后被记住了,这麻烦他们可承担不起。

就像是现在,即便元清在祭坛上嚣张得仿佛天上地下没什么让他尊敬的人,众仙依旧是不敢说什么的。

甚至他们和昊天有了同样的担忧。

之前玉清圣人就对不怎么搭理,如今下凡了,天庭却受圣人一礼,元始记忆恢复了,不会寻仇吧?

担心的诸仙连忙看了一眼商枝,却不想正好遇到了商枝抬眸这一幕。

有仙官诧异问道:“天帝……这是在看我?”他倒也不担心在昊天面前喊出天帝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对。

毕竟之前为了区分商枝和昊天,众仙官和昊天商议过了,日后称呼商枝便是天帝,到了昊天这里,则是玉帝。

他这话也是众仙官的想法,只不过中间有点争执。

有仙官反驳道:“天帝明明是在看我?”

“你可真是白日做梦,那明明是看我。”

眼看着天庭众仙在这么重要的时候还能吵起来,还是在昊天面前,白泽咳嗽一声,无奈提醒:“之后该到祭祀之舞了,诸位还是认真观看吧?”

有人阻拦,仙官们停下了这个幼稚的话题,仔细瞧了起来。

看着看着,凌霄殿上众仙的表情古怪起来。

无他,全因那祭祀之舞有问题。商枝作为天帝的时候,下界同样也有祭祀之舞,等到昊天继任以后,这个消息传达到了下界。下界为了表达对两位天帝的尊敬,同样也是为了区分二人,便在原本的祭祀之舞上进行了细微的改变。

玉帝期间,所跳之舞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