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上午九点十三分, 萩原研二和时川透也两个人隔着大神宫的门槛,大眼瞪小眼。

“那个,你是?”萩原研二一脸懵逼。

十八个人质不是都逃出生天了吗?这个男人又是哪儿来的?而且他为什么背着小平岛?

“我是时川。”时川对萩原研二点点头, “我是平岛在神滨的搭档,有什么问题的话, 我们先从这里下去再说。”

想了想, 时川又补充道:“我的拆弹技术不是很好,目前为止我算了一下, 拆掉了十六个炸弹, 应该还有一个。”

萩原研二看向趴在时川透也背上的平岛, 平岛点点头。

“那这样的话,平岛前辈就先劳烦您照顾了。”萩原研二扬起笑脸。“我先去找剩下那个炸弹。”

随后萩原研二与他们两个擦肩而过。

整个东京塔现在只剩下木屐敲在台阶上的哒哒声,平岛阳想了想, 还是顺从本心问了出来。

“时川,你怎么在这儿?”

“我从电视上看到的新闻。”时川透也回答,“今天的电视台都在转播东京塔这事儿。我听见你的名字了, 所以就赶了过来。”

说着说着,他又絮絮叨叨:“所以我真的说你很多遍了, 你这狗脾气就不能改改, 当独狼真的好玩?”

平岛阳:“……”

平岛阳:“。”

这才多久啊,时川你为什么老妈子病更严重了。

“我不看你的表情我都知道你肯定又在骂我是老妈子。”时川透也叹气。“我不在, 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维护社交圈?”

平岛阳不由得开口反驳:“我维护了!伊达他就和我玩的很好!萩原和松田和我玩的也不错!”

“嗯嗯嗯,对对对,你维护了。”时川透也敷衍的应着。

随后他猛地撒开背着平岛阳的手,又趁着他人没滑落的时候把人捞回来。“小平岛, 但我可伤心了啊,儿子大了不爱爹了呗?咱俩的关系完了呗?”

被威胁的平岛阳:“……”

他磨牙, 敢怒不敢言,连回个“我是你爹”都不敢。

平岛相信他现在回个“我是你爹”,时川就能把他从背上扔下去,然后对他大开嘲讽。

嘲讽的内容也无非就是那些妈妈一样的絮絮叨叨,但平岛阳最怕这个。

“一会儿出去了先送你去医院。”时川透也自顾自的讲,“来救人都能把自己搞成这样,你真出息,比咱俩在神滨那次还不如。”

平岛阳没说话,只是闭上眼。

“我困了,睡一会儿。”

“嗯,你睡。”

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们两个人还是之前的样子,并无任何不同。就仿佛时光倒流回了神滨,当年他被神滨塔的废墟压住,时川就是这么把他刨出来,然后把他送进医院的。

甚至就连最后的对话都如此相似。

‘我困了。’

‘困了睡。’

于是精疲力竭的平岛阳很快睡去,呼吸声伴随着时川的脚步声,在东京塔里这样悠远。

中午十一点,医院。

清醒过来的平岛阳一脸迷茫,仰头看着白惨惨的天花板,一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哪。

“醒了?”时川透也从病房外走进来,将手上拎的粥往床上一放。“我刚才看了一眼,媒体之类的都被你的其他同事拦住了。”

平岛阳用恢复知觉的手打开保温桶。

是很普通的白粥,但胜在熬得软烂。

他拿过放在床头的勺子,默默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

半晌,他咽下这勺粥,问:“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在这儿?你知道我问的不是你怎么到的东京塔,是你的话总有办法。”

你什么时候到达的这个世界?你到这个世界多久了?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来的。”时川透也搬过椅子,坐在病床旁边。“但我到的比你早,我十年前就从《神滨疑云》就到这儿了。”

说假话的最高境界就是七分真三分假,想要骗过平岛阳,他只能这样。

“十年?”平岛阳瞪大眼睛,“可我来的时候,你的角色还在神滨。”

“那大概是我们走向了不同的时间节点吧。”时川透也垂眸,“反正就是因为这样,我也不可能在当警察,我的警察证是1997年的,1990年用不了。”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平岛阳问,“当侦探吗?”

在《神滨疑云》的时候,时川的设定就是如此,所有人都说他更适合当侦探,而不是当一名警察。他们在某些稀奇古怪的地方都是反着,构成互补的镜像。

“那倒没。”时川摇摇头,“我当了导师,教心理学。”

这也算不得假话,他唯一一个学生是琴酒,而琴酒“出师”的半个成果是连环碎尸案凶手山口俊介。

“心理学啊,”平岛阳微笑,“那还挺适合你的,有机会我能去蹭课吗?”

他的老搭档心理学卓绝,去当个导师绝对绰绰有余。

时川同样微笑:“如果有机会的话。”

十一点半,护士拿着绷带走进来。

“平岛先生是吧,我们该换药了。”护士指指自己的脑袋,“您的后脑受伤有些严重,需要更换第二回 药物。”

“哦,麻烦了。”

随后平岛阳的脑袋就被裹的里三层外三层。

上药的时候时川从床边让开,站在了窗台旁,不知道从咧开的窗帘缝隙中看到了什么,嘴角猛然下沉。

平岛阳看不见他的表情,于是龇牙咧嘴的挑起其他话题:“倒是你怎么想起穿浴衣留长发了?”

“不好看吗?”时川透也整理好表情,转过身,“就是想换个风格试试,毕竟大学里和警局的环境差太多了。”

“还不赖。”平岛阳竖起一根大拇指,“是能让你上课的时候底下座无虚席的水平。”

“去你的吧,嘴里没个正形。”时川笑骂,“我刚刚看窗外,好像是之前塔上碰见的那个人来了,后面还跟着俩人。”

十一点三十七分,伊达航、萩原研二、松田阵平到达病房。

“平岛!”松田阵平几乎要急疯了。“你确定你没什么问题对吧?!”

他当时从警视厅的电视里扫到了平岛一动不动的身影,几乎要被媒体夸张的用词吓得跪在地上。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被从警视厅放了出来那一刻,他就开着车直奔米花医院,与萩原研二和伊达航在楼下撞上。

“这位先生请冷静,病人并没什么大碍。”还没离去的护士说,“平岛先生只是后脑上的伤口有些重,以及有些轻微脑震荡。”

“确实没什么大事。”平岛阳也附和着开口,“你们几个也没必要太担心了。”

短暂的叙旧过去,这不大的病房里就挤了五个男人。

除去坐在床上快快乐乐吃饭的病号,其他四个人陷入了漫长的大眼瞪小眼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