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蜜语纪(第2/4页)

“那还傻站在那?是在等着我给你带路吗?”纪封微微皱眉,声音里已经又染上了点不耐和嫌弃。

许蜜语赶紧行动起来,冲去离她最近的卫生间开始做卫生。

*

许蜜语认真地收拾着,沉浸式地卖力劳动能让她暂时放下一切烦乱杂念。体力占据太多精力,脑子就会顾不上胡思乱想,人也就能短暂抛开烦恼了。

收拾完一个卫生间就去收拾下一个。她把马桶刷得像块玉似的光亮,灯光投在上面,反射出来的都是耀眼的彩芒。

在这片冷冰冰的反射光芒里,想到今晚段翱翔看向自己的眼神,许蜜语浑身不由打个寒颤。

他向她放话说,让她等着瞧。

看看手腕上还没有消退干净的红印,许蜜语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她幻想如果今晚不再跟段翱翔产生正面交集,等过了明天他下了气头,应该会顾念贵宾身份,不再找她麻烦了吧?

正想着,她忽然听到外面客厅里传来说话声音。

“老纪,我那边的卫生间都给用上了,我来你这方便一下啊!”一个莽撞声音,不顾纪封反对,又带起莽撞步伐,冲向每一个卫生间。

当听到脚步逐渐靠近,许蜜语赶紧低头继续刷早已经刷到反光的马桶。

身后的门突然被撞开。许蜜语深吸口气才回头去看,镇定地叫了声:“段先生。”

段翱翔看到许蜜语后,面色凶狠。许蜜语有种下一秒他会扑过来把自己咬死撕碎的错觉。

许蜜语不知道他要怎么报复自己。她感觉有点心慌。

但好在下一秒,纪封不耐烦又不高兴的声音把段翱翔叫走了。

“你到底是来我这上卫生间的,还是来我这数卫生间的?”

段翱翔抬手朝许蜜语指了指,要她等着瞧的意味不用说话也传达得淋漓尽致。

然后他终于还是忌惮了纪封的情绪,带着点不甘心地神情离开了。

听到脚步声走远,许蜜语拍拍心口松懈下来。她想纪封也真是厉害,把段翱翔的性格和行事作风拿捏得准准的——段翱翔竟真的来查看她到底有没有在冲洗卫生间。

门口似乎又响起一串脚步声,很斯文,一听就不是段翱翔。然后是三个人的脚步声一起朝着某间房间去。

许蜜语又稳了稳呼吸,从收拾好的卫生间里出去,前往下一个书房旁边的卫生间。书房里有人,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卫生间,轻手轻脚地关门。她没有把门关死,怕响出咔哒的声音会打扰到书房里面。

隔着卫生间虚掩的门,许蜜语听到了书房里面的交谈声。她本来不想偷听,也知道这样的行为并不好,所以她打算扭开水龙头,让流水声冲掉说话声。

但忽然她的手停在了手龙头上。

她听到,纪封正在说泰语。

纪封他,在说泰语。

而且他说得标准又流利。那些发音游走在他舌尖,根本就是游刃有余。

纪封他根本就是会泰语的!

许蜜语一动不动地怔愣在那。

一个陌生声音也在讲泰语,他说:纪先生,说到底,我还是要道歉的,始终是我来晚了。

纪封用泰语宽慰他:没关系的,刚刚我已经跟您解释过了,是我这边把会议时间提前了,没有告诉您。

随后他又用泰语解释:后来我应该让我的助理通知您了,其实您今晚不用再特意过来一趟。

翻译回他道:这怎么好意思,提前拿了您那么丰厚的酬劳,一点活都不用干,最后连面都不露一下,怎么都说不过去。

翻译又问:说实话纪先生,您自己的泰语说得就很好了,其实您都不用请翻译的。

纪封回他:我毕竟刚学了几个月,简单听说没什么问题,但涉及到复杂的商业表述时,还是有个翻译在身边更稳妥些。

……

他们后面还在说些什么,许蜜语已经听不进耳朵里了。

她定在那,脑子里乱做一团。

纪封会泰语。但他表现得不会。

他其实早就知道段翱翔的那些伎俩。他知道段翱翔想要戏耍他,而他不动声色地,其实更是在戏耍着段翱翔啊。

他本来找了翻译,还是个泰国人翻译。这样就堵死了段翱翔的口风——中泰文里存在的信息差,不是翻译官的泰语不精翻译错误,泰语可是人家的母语不可能有错误歧义。

但他特意不让翻译来了。

如果她没有冒出头来,向纪封毛遂自荐由自己去揭穿段翱翔的阴谋诡计,到时候揭穿段翱翔的应该就是这位翻译吧?

而现在的结果是,纪封都不必找翻译出头,她自己就自告奋勇地冲出来替他得罪了人。

他原本还要担一点对段翱翔的得罪——他找了翻译,因而显得信不过段翱翔似的。

现在好了,连这点得罪他都不必有,所有得罪人的事全被她给扛了。

许蜜语抬头看向水龙头上方镜子里的自己。

她看到里面的女人面色铁青。那是她发现愚蠢的自己,原来在被人当成枪使。

原以为自己也有勇有谋了一次。结果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杆枪。她想她真是个可笑的存在啊。

她浑身不由自主地发着冷,不由自主地打着哆嗦。她觉得不露喜怒的纪封,比暴怒狰狞的段翱翔更可怕,更令人恐惧。

原来这才是社会啊,之前她怕是在家里都待傻了。

所以其实,纪封根本不需要她。她还自忖自己对他有用,还以此做谈判条件想让他帮忙开掉张彩露。

这可真是个痴心妄想的笑话。

许蜜语扶着水龙头稳住有点晃的自己。

她告诉镜子里面色铁青的女人,好了,清醒一点吧,他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你帮忙,所以你也别指望他能兑换谈好的条件去打发走张彩露吧。

许蜜语深吸口气,坚持做完豪华套房内所有卫生间的卫生。

离开前她经过客厅。翻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纪封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和薛睿说话。

他好像已经知道她晓得他会泰语的事了。毕竟她能在书房旁边的卫生间听到他们讲话,他就也能听到她进了卫生间的响动。

他坐在沙发上和薛睿说话时,一点没有避讳她。甚至看到她时,眼神只轻轻一瞟她,就收了回去,还是继续说他自己的话。

“这么浅显幼稚的把戏,就想涮到我,我看他真是疯了。他但凡在国外的时候别天天酒醉金迷夜夜纨绔,也不至于会幻想这么一个破绽百出的把戏来想耍我。他这纨绔脑子也只能想出这种处处都透着笑话的伎俩了。”

薛睿笑着附和他:“可不是吗,咱们公司内部签约流程那么严谨,为了配合段总这出闹剧,我们还得特意绕过法务部并且得安抚好总监,告诉他跳过他不是不信任他、是这单买卖有点特殊。我们也真的很不容易啊!想想看也浪费了好几个晚上的宝贵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