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卫 荷(第3/6页)

她说:“不,皇区的建筑更具洛可可风,而且本区欠缺皇家庭园的风味──你该知道我的意思。”

“铎丝,那么我们在哪里?”

“哈里,只怕我们得问问。”

这并非一趟长途旅程,他们很快就来到一个停车坪,旁边则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四层楼建筑。那座建筑物顶端横亘着一道檐壁,上面雕刻着许多想象中的动物,并装饰着粉红暖色的石头所排成的条纹。建筑物的外表极为壮观,拥有一个讨人喜欢的外型。

谢顿说:“那座建筑,看来无疑洛可可十足。”

铎丝不确定地耸了耸肩。

芮奇吹着口哨,试图(却没有成功)以毫不动容的口气说:“嘿,看看那个拉风的地方。”

塔勒斯中士对谢顿做了一个手势,显然是要他跟着走。谢顿却裹足不前,他伸出双臂,同样借着这种宇宙通用的语言,表示应将铎丝与芮奇包括在内。

在壮观的粉红色大门口,中士有点卑微地迟疑了一下,他的两撇胡子好像也垂了下来。

然后他板着脸说:“那么,你们三个一起来吧,我的荣誉担保仍然算数。话说回来,你该明白,其他人也许并不认同我。”

谢顿点了点头。“中士,我坚信你只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中士显然感动万分,一时之间,他的脸孔开朗许多,仿佛他在考虑是否有可能和谢顿握握手,或是以其他方式表达他的衷心赞同。然而,他终究否决了这些冲动,径自走向门前的台阶。他才踏上第一级,那道阶梯立刻开始庄严地缓缓上升。

谢顿与铎丝赶紧随着他踏上阶梯,没费多大力气便稳住身形。芮奇惊讶之余曾有短暂的踌躇,经过短距离冲刺才跳上这个活动阶梯。他随即将双手插进口袋,悠闲地吹起口哨。

大门打开后,出现两名既年轻又迷人的女子,以对称的方式一左一右走出来。她们的衣裳在腰际由皮带紧紧系住,下摆几乎长达脚踝,末端有波浪状的褶子,走路时会沙沙作响。两人都有一头棕发,在头部两侧结成两条粗辫再盘起来。谢顿发觉那很吸引人,却又纳闷她们每天早上得花多少时间梳理。刚才一路上,他并未发觉街上的妇女拥有如此精致的发型。

两名女子以明显的轻蔑眼神凝视来客。这点谢顿并不惊讶,经过一天的折腾,他与铎丝看来几乎和芮奇一样灰头土脸。

然而,两名女子还是优雅地鞠了一躬,然后半转过身,以完全一致的动作做个请进的手势,并仔细维持着彼此的对称。(她们预演过吗?)显然是要他们三人进去。

他们穿过一个精致的房间,房里零星散布着许多家具与装饰品,谢顿无法一眼看出它们的功用。地板是淡色系的,富有弹性并发出冷光。谢顿注意到他们的鞋子在上面留下不少灰尘,令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然后,内门突然被推开了,随即出现另一名女子,她比先前那两位无疑年长许多。当她走进来时,两名少女双脚交错,缓缓低下身子。谢顿不禁赞叹她们竟然能保持平衡,这无疑需要大量的练习。

谢顿不知道自己是否也该做出某种仪式化的敬拜,但既然对这一切毫无概念,他只是微微低下头来。铎丝则保持直立的姿势,在谢顿的感觉中,她的动作似乎带着不屑的意味。芮奇则正在张大嘴巴东张西望,好像根本没看到刚进来的那名女子。

她的体型丰满──并非肥胖,但有适度的脂肪。她将头发梳成和两名少女一样的发型,而她的衣裳也是同一种款式,不过装饰却华丽许多倍──实在太多了点,令谢顿的审美观无法接受。

她显然已步入中年,她的头发透出些许灰白,但双颊上的酒涡为她的外表带来不少青春气息。此外,她淡褐色的眼睛喜气洋洋。整体而言,她看来不算老,反而更像一位慈母。

她说:“你们大家好吗?”她并未对铎丝与芮奇表现出惊讶,反倒在问候中轻易将他们包括在内。“我等待你已有一些时日,当初在斯璀璘的上方,差点就请到你了。你是哈里・谢顿博士,是我一直期待会见的人。而你,我想一定是铎丝・凡纳比里博士,因为根据报告,你一直都在他身边。这个年轻人我恐怕不认识,不过我很高兴见到他。但我们绝不该花太多时间交谈,我确定你们会希望先休息一下。”

“还有沐浴,女士,”铎丝以颇为有力的口气说,“我们每个人都得好好洗个澡。”

“是的,当然。”那女子说,“还要换一套衣服,尤其是这个年轻人。”她低头望向芮奇,和那两名少女不同的是,她脸上没有任何轻视或不以为然的表情。

她说:“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芮奇。”芮奇以有些哽塞与尴尬的声音说,接着又试探性地补充道,“姑奶奶好。”

“多么奇妙的巧合,”那女子的双眼闪烁着光芒,“或许是个兆头。我的名字叫芮喜尔,这是不是很奇妙?不过别管这个了,我们会好好照顾你们。然后,我们有充分的时间来餐叙。”

“女士,等一等。”铎丝说,“我能请问我们在哪里吗?”

“卫荷,亲爱的。等你觉得更熟络时,就请改口叫我芮喜尔吧。我总是喜欢不拘礼节。”

铎丝的态度转趋强硬。“我们的问题令你惊讶吗?我们想知道身在何处,难道不是很自然吗?”

芮喜尔发出一阵愉悦而清脆的笑声。“真的,凡纳比里博士,这地方的名字好歹也得改一改。我刚刚并非提出一个问题,而是在做一项陈述。你问你们在哪里,我不是反问你‘为何’,而是回答你‘卫荷’。你们如今在卫荷区。”

“在卫荷?”谢顿强而有力地问。

“的确没错,谢顿博士。打从你在十载会议上发表演说那天起,我们就想把你请来,我们很高兴现在终于请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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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休息,放松,把全身洗干净,换上新衣服(质料光滑且有些宽松,这是卫荷服装的特色),再好好睡上一觉,花了他们一整天的时间。

来到卫荷的第二天傍晚,芮喜尔女士承诺的晚餐才有机会举行。

餐桌相当大──其实太大了,因为总共只有四个人进餐:哈里・谢顿、铎丝・凡纳比里、芮奇与芮喜尔。墙壁与天花板都打上柔和的灯光,光线的色彩不停变化,其速率足以吸引目光,却不至于快到令人心浮气躁。而桌布(其实并非布料,谢顿心中尚未判定它是什么)似乎会闪闪发光。

服侍进餐的仆人很多,个个沉默不语。当门打开的时候,谢顿似乎瞥见外面站着一些士兵,一律全副武装并荷枪实弹。这个房间像个天鹅绒手套,而那只铁拳却在不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