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感觉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 许若星都坐在电脑前,不是敲击键盘就是盯着屏幕看,苏宜以为她在工作, 没有去打扰她,只是隔半小时给她加了水,又给她切好水果, 再隔半小时,她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许若星开了个视频会议, 抬眼看苏宜在干什么,前一刻还侧躺着玩手机, 现在手机放在脸颊边,手无力的握着, 许若星都担心手机会砸到苏宜的脸,她走过去, 拿掉苏宜的手机, 半蹲下身体,就这么定定看苏宜。

自从车祸之后, 两人之间就彻底乱套了, 许若星一开始还能依着自己的节奏来, 想等苏宜情绪稳定了,把事实告诉她, 现在是稳定了,她敢吗?

不是不敢, 是舍不得。

舍不得现在这个还会对她撒娇,冲她笑, 甜甜叫着她老婆的苏宜, 许若星仿佛看到前方的万丈悬崖, 她站在边缘,看着悬崖另一边的苏宜,想义无反顾的跳下去。

可惜,她没有跳下去的资格。

许若星心尖发涩,这段时间的甜裹着针,迟早有一天,苏宜会知道真相,会知道她这个老婆只是偷来的身份,会知道那些喜欢本该是对别人的,这些甜蜜会散去,彼时只剩下苏宜的鄙夷和满簇胸口的针,一根根,尖锐的扎在她心上。

会千疮百孔,满目疮痍。

明明什么都知道,她还甘之如饴,许若星不由想到有次和黎晨一起喝酒,黎晨喝多了,问她:“若星,你有喜欢的人吗?”

当时她脑子里浮现出苏宜的身影。

有。

她说。

黎晨又问:“有爱到非她不可的吗?”

她沉默了。

好像她对苏宜,并没有那么深刻的感情,爱到非她不可,她那时候还能接受苏宜随时提出来的离婚要求,所以,没有非她不可吧?

可是现在呢?

现在光是想到苏宜看她的眼神从炙热到冷淡,她都接受不了。

事情到底是怎么一步一步,到现在这样的?

许若星自认理智,再喜欢也不会被感情蒙蔽双眼,可如果现在的她对苏宜,比再喜欢,还要喜欢呢?

她现在不就是在自欺欺人,在蒙蔽双眼吗?

都不用苏宜动手,她自己就能自遮双目,以前自诩的冷静和理智就是个笑话,正旁若无人的笑她。

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地步的人,是她自己。

是她贪心,贪了苏宜这颗心。

许若星低头把苏宜的秀发往耳后拨了拨,露出漂亮的侧脸,苏宜呼吸平稳绵长,鼻尖秀挺,薄唇浅粉色,只稍一眼,许若星目光盯着薄唇。

这双唇,亲过她,柔软,温热。

她指腹从苏宜的秀发,无意扫到薄唇上,来回摩擦,身体涌上从未有过的冲动,击溃她的理智,在叫喧,呐喊,让她低下头,让她去触碰那份柔软。

许若星目光灼灼,整个客厅只剩下空调的微弱声音,不及她的心跳,一声声,怦怦怦!

震耳发聩,好似满世界都是她欲盖弥彰的心跳声,许若星低头时阴影打在苏宜的侧脸上,光线明暗交织,一如她此刻心情。

她顿了半秒,倏而起身进了卫生间。

失控的情绪,只能发泄在流淌的水声里。

苏宜醒来听到卫生间的动静,她动了下胳膊,脖子有点疼,苏宜用手按了按脖子,喊:“老婆?”

没人应她,苏宜看许若星电脑是关着的,卫生间里还有水声哗啦,真奇怪,下午不是刚洗过澡吗,她踩着拖鞋走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老婆?”

正在洗澡的许若星一怔,迅速冲了泡沫后裹着浴袍走出来,苏宜问:“你怎么又洗澡了?”

许若星看向她,红唇动了动:“有点热。”

苏宜皱眉:“那我空调打低一些?”

许若星摇头:“不用。”

苏宜没在意,只是擦过她进了卫生间,出来时许若星正在晾衣服,架子撑着半干的衬衣,苏宜站在客厅看过去,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记忆中是个扎马尾的女孩,伸手晾衣服,侧脸就如现在这般,只是穿的不是浴袍。

穿的是什么衣服?

苏宜拧眉想,好像是校服,蓝白色,是谁?许若星吗?

许若星回头见苏宜怔在原地,她收拾好东西走过去,问苏宜:“站这干什么?”

苏宜回看她,记忆里似乎有张稚嫩的脸庞,她问许若星:“我们真的是相亲认识的吗?”

许若星虽然觉得莫名,但还是点头:“当然。”

苏宜心头疑惑,没说什么,可能车祸后遗症,记忆混乱了,她低头说:“我去换衣服,我们一会就去酒店吗?”

许若星说:“嗯,一会去。”

苏宜先进了房间里,许若星看着她背影,沉默片刻坐在沙发上,她靠在沙发背上,听着房间里传来轻微动静,没一会,苏宜出来了,穿休闲衣,她问许若星:“你穿哪件?”

许若星指着一身正装:“这身吧。”

虽然是去饭局,但和渠总的见面,必然要正式一些,苏宜正在化妆,看到许若星穿浅蓝色的衬衣和包臀裙,一双腿修长笔直,踩着拖鞋都显得高挑,衬衣贴身,衣摆束在裙子里,腰身纤细,把工作装穿的和上t台似的,苏宜夸:“老婆,你身材真好。”

许若星瞥向她:“你比较好。”

这可不是恭维,苏宜的身材好是出了名的,她们去试婚纱,店里想让她们拍广告图,报酬是苏宜在里面随便选一件婚纱,苏宜想都没想就婉拒了,以前的苏宜,就是如此冷淡直接,从不给人留妄想的机会。

包括她。

许若星回神,对苏宜说:“走吧。”

苏宜挨着她进了电梯,两人上车时苏宜接了同事的电话,她把车钥匙给许若星,坐上副驾驶的位置,苏宜问:“在哪?怀鼎?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问许若星:“怀鼎在哪?”

许若星说:“在我酒店附近,到了我告诉你。”

苏宜安心了,她坐在车上,看着窗外车水马龙,人潮拥挤,突然就觉得很满足,她有工作,有老婆,还有好友,是该满足。

车拐弯,红绿灯路口,斑马线上出现一家三口,两个大人牵着孩子,孩子一蹦一跳走路并不老实,许若星车停在斑马线外,苏宜就这么看着那一家三口慢悠悠的穿过马路,到斑马线中间时,她看到女人嫌弃孩子走得慢,伸手抱住她,把孩子搂在怀中,孩子窝在她颈窝处咯咯笑,苏宜看着神色柔软,她问许若星:“你小时候,你爸妈有没有这样抱你?”

许若星也看过去,点头:“有。”

说完看向苏宜,眼底有些疼惜:“苏宜……”

“我小时候是姥姥背着我。”苏宜说:“她抱不动我,我小时候有点胖,你看过我小时候的照片吗?”

有段时间她自暴自弃,每天吃很多,还把自己造生病,以为这样父母就能回来看她,幼稚又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