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第2/3页)

朱昀曦内里地动山摇,目不瞬移地呆凝她,视野和头脑都一团浆糊。

柳竹秋撤去攻势,满脸猎人的得色,逞着冲动使劲放肆。

“臣女领悟得很正确吧,这就是殿下的旨意对吗?”

她急促的气息催动着朱昀曦的呼吸和体温,不听使唤地面露迷离。

“你刚发过誓不再对孤王不敬……怎么又犯上……”

色厉内荏,败势已现。

柳竹秋那略显低沉的嗓音一旦失去筋骨,就像迷烟吹进人的耳孔。

“这哪是犯上,臣女分明在取悦您啊,殿下。”

她算准了朱昀曦不会把她怎么样,大胆示范乱臣贼子给他涨经验,好叫他明白凌虐臣下是有风险的。

她从他的脸庞嘴唇亲到脖子锁骨,再逆行而上,做个腰缠万贯的观光客,尽兴饱览憧憬已久的奇山秀水。

朱昀曦抓住她的胳膊,几次作势推开却没使上劲儿,犹如欲拒还迎。

至尊至贵的皇太子竟然听任她的摆布,巨大的成就感比身体快感更让人得意忘形,她下意识张开牙关,衔住他右耳圆润的垂珠轻咬吮吸。

朱昀曦过电似的颤抖,赶紧用手掌堵住口中变调的呻、吟,不敢再做犹疑,用力挣脱那甜美又强势的控制。

“柳竹秋……你可想仔细了。你在外面任意妄为,孤王还能设法保你。若做了孤王的侍妾,就必须进宫,届时你的行动生死都不是孤王一人能做主的了。”

他及时晓以厉害,让柳竹秋烧糊涂的脑子遽然降温,麻利撤出她一手制造的火场,谄笑:“臣女只想让殿下高兴,并不敢有非分之想。”

朱昀曦的心在安定和失落间漂移,这失衡感激起剧烈的烦躁,迫不及待拿她撒气,揪住头发拉回到咫尺以内,咬牙詈诘:“你还撒谎说没跟男人鬼混过,那这些勾当是从哪儿学来的?”

柳竹秋真心冤枉:“臣女在话本小说里看过一些,偶尔还会听锦云楼的姑娘们议论,不过是些纸上谈兵的伎俩,殿下应该分辨得出。”

“技巧是很烂,但随便对男人做这种事就是无耻荡、妇!”

“臣女从未跟别的男人亲近,殿下美貌无匹,臣女每次见了您便情难自禁。”

“这么说还是孤的不是了?”

“不,是臣女肉眼凡胎,经不起诱惑。”

“哼!”

朱昀曦恨恨撒手,在身体冷却前不想再看她风骚的嘴脸,扭头讥斥:“你这么好色,若遇上跟孤王容貌相似的男子,只怕也会急着投怀送抱。”

柳竹秋抓紧时间整理仪容,并且不停嘴地编织漂亮话。

“世间钟灵毓秀已集于殿下一人,哪还找得出第二个能与您媲美的?臣女能多看您一眼就算多挣得一分福气,每次拜别您以后再去看别的男子,都觉得像歪瓜裂枣,索然无味。”

朱昀曦冷笑:“那你以后嫁了人,看你的丈夫也像歪瓜裂枣?那人真够可怜的。”

他也在整顿衣着,因平时有奴婢伺候,自己弄总不顺手。

柳竹秋上前代劳,不遗余力地献媚:“殿下还没见过那人就可怜他,臣女追随您这么久,怎不见您心疼我呢?”

朱昀曦使劲捏住她的脸,不懂什么质地才能取得这硬如顽石厚如城墙的功效。

“孤王若不心疼你,你早死一百次了。”

“嘿嘿~臣女跟您说笑嘛。”

“你我是君臣,并无夫妻之份,孤岂能陪你做闺房之戏?”

柳竹秋听茬了,一脸天真地笑问:“这么说太子妃娘娘也常跟您开玩笑?”

朱昀曦怔住,刚才罢手时产生的空虚感悄然加剧。

他身边不曾有过柳竹秋这样放浪形骸的女子,诚然她应是被唾弃鞭挞的对象,可自从出现后,他的心绪便常常受其牵动,气愤、鄙夷、恼怒、烦躁的背后都呈现出一种不可否认的乐趣,让他一次次对其包庇纵容。

假如太子妃是像她这般的女子,生活虽不免鸡飞狗跳,但至少不会干如枯井了。

他湖水般的深眸会随着各种情绪变幻风景,明媚时令人心动,寂寥时惹人心疼。

柳竹秋洞察敏锐,猜自己触及了他的隐衷,忙低头告罪。

朱昀曦看着她,竟没来由地希望她再放肆一回,那样他就能趁机宣泄憋闷。

荒唐想法自己都难以接受,他连忙敛神警告:“刚才的事不准跟任何人说,否则仔细你的小命。”

“是,臣女一定谨记。”

柳竹秋骑马出城散了散心,回到灵境胡同疲倦仍如影随形。

那倦意成分复杂,半是欲望得不到发泄的焦躁,半是摧眉折腰侍权贵的屈辱,仿佛两条蟒蛇死死缠缚,除非有神仙的法器才能镇压。

还是做男人轻松啊,堂堂正正考科举求仕途,靠才学挣前程,还怕得不到皇帝优待?

现在太子并非不识货,只因我是女子便任意轻贱,动辄喊打喊杀,连句大方话都舍不得说,难道凭我这身本事只配做他的奴婢不成?

还有,都是他先有意无意地勾引我,我不过稍微还以颜色,就成了戏辱,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她怕火大伤肝,安慰自己高灯远亮,能忍得安,见了白秀英,只说太子信了她的解释,没为作诗的事责罚她。

白秀英哽了半日的喉咙总算能畅快呼吸了,苦笑规劝:“你以后还是把这色胆收一收吧,他是太子,走路摔着了都能把土地爷的塑像拉出来打板子。你还敢一再跟他开玩笑,哪天他若真恼起来可不是玩的。”

柳竹秋仔细想想朱昀曦被她调戏时的神情反应,又消去好些怒气,叹道:“我是想跟他正经,可每次看到他就忍不住胡思乱想,连杀头的罪过都顾不得了。”

白秀英掩口嗤笑:“你知足吧,因为你是女子又生得聪明俊俏才能在太子跟前讨着便宜,不然早被他砍头了。我听叔端说朝中有好些年轻官员也跟你似的,为太子神魂颠倒,若知道你这些经历,估计都巴不得变做女子去侍奉他呢。”

“唉,这就叫夏虫不可语冰,我情愿跟他们交换性别,若能出人头地,施展抱负,别说太子,就是天天让九天玄女来陪床,我也能守身如玉。”

“你呀,就会胡说。”

后半日姑嫂对弈解闷,晚间柳尧章回家,说皇帝因萧其臻屡破弓裁缝和胡奎两桩冤案,既救抚云来村村民,又维护了太子清誉,昨日已传旨擢升他为刑部郎中。

“我今天听人说起,办完公务便去向他贺喜,他说这都多亏你鼎力襄助,叫我替他致谢,还让我把这部书送给你。”

书籍名叫《去谲》,是唐人整理的断案笔记,如今已稀少难寻。

柳竹秋曾向萧其臻提过正在搜求此书,不想他竟帮忙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