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第2/2页)

汪母人财两空,带着汪茜姐弟流浪乞讨,后来想唯一指得上的就是温霄寒了。听说他在边陲立功做了伯爵,若肯念着昔日的情缘收女儿为小星,亦可苦尽甘来。

汪茜羞愧哭诉:“母亲说我们上当的事太丢人,怕您知道了嫌弃,不让我说。如今我们住在一户拾荒者聚居的破院里,已欠了半月房租,眼看快被赶出来,这大冬天的流落街头不是饿死也是冻死。求爵爷再发发慈悲,收留我们。”

她们的遭遇乍听蠢得可气,但细想又怪不得她们。

世道本无女子自立的基础,不依附男人连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

良家妇女自觉遵守好女不出门的风俗,不与外界打交道,汪茜这曾经失足的急于恢复名节,更要严守妇道。

她和母亲自我封闭,幼弟又尚懵懂,遇上黑心的亲戚只好做待屠羔羊了。

柳竹秋安慰汪茜一番,派人去接她的母弟,一齐带去租住的宅子安置,支了二百两银子给她们做盘缠,用以添置冬衣器物。

白桃问她打算如何料理这一家人。

柳竹秋说:“汪姑娘的弟弟尚小,等他自立门户还得好几年,暂且先当客人养着,回头让她弟弟跟着仇儿念书,肯上进就栽培,若没天赋等他大了再帮他另找个差事。至于汪姑娘,她和她母亲大概还是想找正经人家做归宿,我看着帮她物色吧。”

白桃听了不言语,瞧着郁忡忡的。

柳竹秋笑侃:“你怪我多管闲事?”

白桃摇头,竟蓦的红了眼眶,哽咽道:“大小姐你真是好人,我越看你做善事,越怕你将来受害,想到万一你今后没好报心里就很难过。”

她不是矫情造作之人,说这话必有缘故。

柳竹秋细加盘问,白桃按捺不住,将她引入帐中,指着胸口低声道:“这话我原本打死不该对你说,藏在这里已两年有余。事关我和云杉的性命,请你先发誓知道以后绝不对外透露。”

柳竹秋郑重立过誓,白桃方凑近耳语。

“那年池选侍坠马而死并非意外,都是殿下安排的。”

柳竹秋一头栽进冰窟窿,不觉捉住她的手。

“怎么回事?!”

看她这反应白桃不敢往下说了,柳竹秋忙松手,放缓语气催问:“好妹妹,你勾起我的心又不详说,不更叫我担惊受怕吗?殿下为何要杀池选侍?就因为她当过皇后的眼线?”

白桃迟疑点头:“事情起因你是知道的,那次你去东宫见驾,池选侍向皇后告密,差点害死你和殿下。事后殿下审问池选侍,她也认罪了。殿下觉得池选侍和他幼少相伴,竟抛开多年情分帮着皇后迫害他,这样的白眼狼不能再养在身边。便让云杉偷偷给马下了疯药,哄着池选侍骑那匹马。中途药性发作,池选侍就被疯马摔死了。”

柳竹秋心里飞沙走石,怪不得过去一提池绣漪朱昀曦就变脸,人是他亲手杀的,他能不心虚吗?

池绣漪背叛他固然可恨,但他也知道那是青梅竹马,共处多年的伴侣,怎地如此残忍?

冷落她、软禁她、找个借口逐出宫去,甚至干脆让她削发出家都合情理。

杀人无非两个原因:一、泄愤;二、逃避皇后怪责。

这两点揭示出狠毒和懦弱,柳竹秋真没料到太子内心的黑暗面会如此龌龊。

她变色走神,白桃感觉厄运临头,后悔不迭道:“云杉那次是半夜做噩梦说梦话被我听到,经不住我审问道出实情,他叮嘱我千万不可说出去。我怕你今后无意中触怒殿下才拿这事提醒你,不过这肯定是我多心,你对殿下那么好,殿下又那么宠爱你,绝不会像对池选侍那样对你。”

柳竹秋不忍让她分担恐慌,勉励笑道:“难为你这么为我着想,这话你说了,我听了,便过去了。我们都别往心里去。”

白桃顿时摆脱窒息感,庆幸地两眼含泪。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其实侍奉殿下很简单,只须做到绝对忠于他。池选侍就因为吃里扒外才自取灭亡,以后你若跟殿下起了误会,一定及时向他澄清,他知道你一心一意对他,怎么都不会怪你的。”

一心一意?对这种翻脸无情的男人?

一条狗养上十年尚不忍杀害,何况朝夕相处,床笫之欢的爱妾!

他的宽厚仁爱都是装出来的?还是说那只是一次绝无仅有的失控?

不管哪种都无法接受!

柳竹秋忽然发现她的承受力其实很薄弱,像品尝美味佳肴时眼睁睁看碗里钻出只张牙舞爪的蜣螂,满脑子只剩一个感受:恶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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