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荒唐

方砚唯第一次知道,看上去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吻下来的时候,也会带来灼热的感觉。

他原本是侧坐在沙发上的,路执俯身压过来的时候,他不自知地后仰了些许,后腰弯折的弧度逐渐加深。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才发觉他已经平躺在沙发上,后背贴着柔韧的皮革。

烟草和檀香的味道,在一点点侵占他的理智。

他怔忪着,仰头看见路执那双漆黑的、深邃的眼睛。

路执那件被他穿着的校服外套敞开着,深蓝色的衣摆铺开在白色的沙发上,被路执撑在沙发上的左手压着。

细木佛珠散开两圈,贴在他的腰间,随着路执亲吻的动作,从他的侧腰上一点点摩挲过去,像是火在一点点灼烧着,让他不自觉地挣动了好几次。

嘴巴被亲得有点疼,还有些不可忽视的酥麻。

腰和腿都软软的,像是掉进了云里,平白起了点醉生梦死的倦意。

路执手背上的青筋微微绷起,似乎只是凭着本能在吻,本能地想把他按进自己的骨血中。

就……还不错。

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

路执捏着他的下颌,他愣愣地,一点点张开嘴巴。

路执没深入,只是按在他腰侧的手,稍稍紧了紧。

他生涩,路执也生疏,他们不像是在接吻,更像是从对方身上汲取着什么心意。

脑袋晕晕的,像是炸开了烟花。

嘴角被路执轻轻地咬了一下,他的手慢慢抬起来,放在路执的背后,在清幽孤冷的檀香味里,发泄般地,一点点攥紧揉皱了路执的衣服。

清晨的光尚未向城市铺开,未开灯的酒吧光线昏暗,他躺在沙发上,同他在这座城市认识的第一个人接吻。

就好像他是他的唯一。

他穿着深蓝色的校服,被他曾经以为是清冷禁欲的那个人按着亲吻。

荒唐又真实。

路执左手撑了下沙发,直起身,揉了一把少年的头发。

少年侧躺在沙发上,悬于沙发边缘的左手腕停在光线未及之处,浅棕色头发有些长了,乖顺地垂在额前。

方砚唯的嘴角被磋磨得微红,染了水光,明秀又略带稚气的一张脸,平白又多了点艳。

方砚唯自己抬手,揉了揉嘴巴。

又软又烫,余韵像电流行走,把他吓了一跳。

跟人亲,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难怪那群人都想早恋。

等一下。

他跟路执亲了,他觉得不错。

那他算不算是……答应路执了?

他在沙发上坐起来,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

“还上课吗?”他问。

靠坐在沙发扶手上的路执侧过头,掀着眼皮扫了方砚唯一眼。

头发凌乱,眼睛和脸颊都是红的,嘴角还微微地有些红肿,眼睛里含着稀薄的泪意。

被亲得乱七八糟的一个人,还在问要不要去上课。

“不去。”路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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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学期的第一天,班主任陈桑榆老师,为班会课准备了两大节目。

其一,让年级第一路执同学,给大家讲讲学习心得。

其二,让年级进步最快的方砚唯同学,给大家讲讲进步心得。

上课铃刚响,陈老师抱著书走进教室,往那俩同学的座位上一看。

空的?

人呢?

陈老师:“?”

这是什么日子,学神跟校霸同时缺课了?

还都没请假!

“自习吧。”陈老师说。

“正义哥。”何岁岁戳了戳同桌,“我方哥肯定是暑假作业没写完,逃课了,还没请假。”

徐正义点点头,深以为然:“方哥不在乎的。”

上午的“release”不营业,偌大的空间里,只有方砚唯和路执两个人。

方砚唯坐在吧台边,一边吃力辨识着柜子上的酒瓶,一边听路执跟陈老师打电话。

“抱歉老师。”路执的说话声音听起来单纯又文静,“上学路上不太舒服,方砚唯把我送去了医院,现在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电话那端的陈老师说,“你好好休息,方砚唯缺的课,后面我再想办法给他补上。”

方砚唯:“……”

这也行?

老师还信了?

明明是路执把他的嘴巴亲红了,害他没法去上课。

“谢谢老师,我给他补。”路执挂了电话,点了点酒柜,“你想尝尝?”

酒吗?

方砚唯点头。

“只学过一次,我试试。”路执从架子上取了玻璃杯,调了杯浅粉色的推过来。

透明的冰块浸在液体中,酒杯口点缀了半片柠檬和青葡萄。

方砚唯抿了一口。

什么啊,没有酒味。

“无酒精饮料。”路执说,“你好像喝一点酒就会醉。”

“这都被你知道了?”方砚唯问。

他在路执面前,好像什么都藏不住。

他零零碎碎地有些事想问,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我俩……”他犹豫着开口。

我俩现在算是个什么情况?

“我俩亲了。”路执说。

我他妈知道。

方砚唯感觉自己的脸颊应该比眼前这杯无酒精饮料红了。

“你亲我的。”路执说。

方砚唯:“?”

没啊。

他那顶多算是一时兴起亲人未遂。

最后亲下来的是路执啊。

“直男是不会随便想亲人的。”路执说,“对吧?”

方砚唯:“……”

对对对,他有罪,他该死。

路执坐在吧台内侧的高脚凳上,把佛珠至于左手掌心,拇指拨了拨,眸光微微地敛了下去:“你想说就这么算了吗?”

我他妈还没说话呢。

方砚唯心说。

在占据道德制高点这件事上,他执哥一直都是坐火箭去的。

“你没有异议吗?”路执抬头看他。

“暂时没有……”

亲都亲了,感觉也还不坏。

“那可以跟我谈吗?”路执问。

他面上依旧平静无波,冷得像了无悲喜的神祇,语调中却有些不容忽视的委屈。

方砚唯把头偏到一边,斜斜地看向地板,不太自然地说:“那……那试试。”

路执笑了下。

那瞬间,这个人好像又不乐意装了。

放肆又无所顾忌,这是真正的路执。

路执勾着他的脖子压过来,贴在他耳边:“方哥,当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