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封琛看见这一幕,果断扯着颜布布往前跑,冲进了电梯。那些虫子开始振翅,嗡嗡着像是一架架小飞机,对着两人急速飞来。

“快快,关门。”颜布布惊慌大叫。

电梯门合拢,只听到咚咚连声响,坚硬的金属门上竟被撞出了一个个小凸起。

封琛按下了数字键5,电梯开始下行,可还不到半秒,又突然停住。

“怎么了?”颜布布问。

封琛继续按数字键5:“不知道,可能卡住了。”

虫子还在疯狂地撞击电梯门,金属门扇不断发出沉闷声响,隆起一个个小包,轿厢也开始摇晃,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颜布布转头打量四周,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出去,可当他视线滑落到左边轿厢壁上时,突然顿住了。

光滑如镜的金属壁上,清楚地照出厢内情景:从轿厢顶的那些透气孔里,探进了几条细蛇,垂坠在空中,微微昂起头,对准了两人。

颜布布猛然转身:“蛇啊——”

话刚出口,一条细蛇陡然冲出,缠住他的腰,将他吊在了空中。而另一条蛇则昂起蛇首,对着他迎面袭来。

封琛在这时挥臂划出匕首,那条袭向颜布布的细蛇顿时断成两截,几滴星星点点的黑水跟着溅落。

蛇段掉在地上,竟然成为两段黑灰色的树藤,藤上还挂着绿色的叶片。

“少爷……”颜布布在空中甩着腿挣扎。

封琛继续挥动匕首,刀锋凌厉,对着那根缠绕住颜布布的树藤刺去。那树藤倏地回缩,颜布布便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他这下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却顾不得身上疼痛,迅速爬起来。

地上已经多了几根被斩断的树藤,封琛没有注意到身后也垂吊下一根,正无声无息地缠向他腰间。

颜布布在猛然上跳,抓紧那条藤,往下坠着身体,使劲将它往下扯。树藤被扯得笔直,在半空扭动挣扎,带着他一下下撞向轿厢壁。

咣咣几声响,颜布布被撞得脑袋发晕,却始终都不松手。

封琛终于能腾出空,拦腰劈断了那条树藤,再接住了往下摔落的颜布布。

地上散落着数段黑藤,像是燃烧过后的焦木,头顶被斩断枝条的树藤不敢再进攻,紧附在电梯顶上,像是伺机而动的毒蛇。

叮咚!

因为迟迟没有下行,电梯发出就要开门的声响。

甲虫还在撞击电梯门,轿厢不停摇晃,封琛迅速摘下旁边挂着的灭火器,用力拔出保险销拉环,按下把手。

电梯门缓缓打开,成群甲虫扑进来的同时,灭火泡沫喷涌而出,带着强劲的冲力,将那些甲虫喷出去数米。

“跟在我身后。”

不待头顶的树藤进攻,封琛大喝一声,提着灭火器冲了出去,颜布布也急忙跟上。

大厅里除了电梯,就只有窗户一条路,封琛一边用灭火器喷那些甲虫,一边往窗户靠近。

这种灭火器并非民用,冲力着实强大,将那些甲虫尽数冲到对面墙根下,涌动着累叠了半米多高,黑压压的看得人头皮发麻。

大厅中央的大树也被不停冲刷着,树叶纷纷掉落,细小的树枝发出折断声响。那些好似冬瓜的大白果也摇摇欲坠,终于掉落了一个,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封琛心头一紧,生怕大果子里飞出大虫子,那就更难对付了。

谁知那大白果里面并没有虫子,而是一具蜷缩的人类尸体。

——尸体还穿着衣服,干瘪得像是被吸尽了血肉,只剩下皱褶的皮肤,裹着干枯的骨。

颜布布也看清了这幕,脸色煞白地缩在封琛背后:“少,少爷,那树上长出了人。”

“不是长出了人,是人被它吃掉了。”

“啊?吃,吃人的树?”

灭火器底部红灯闪烁,显示里面的泡沫就要用光,电梯方向的树藤疯狂蔓延,已经伸出电梯,蛇一般往这边游来。

封琛靠到窗边,左手按下陷在墙里的开关,自动窗缓缓开启,燥热的气温瞬间灌入。

他侧头看了眼外面,这里是十层高度,除非他和颜布布两人长了翅膀,不然怎么也出不去这个房间。

灭火器吐出最后一点泡沫,终于没了动静,被冲到墙根下的那些虫子,从成堆的树叶果壳中爬出来,开始振翅。

电梯口已经被树藤完全封住,藤条已经蔓延至屋中央,正快速往窗边爬来。

颜布布不知从哪儿捡了根铁棍,对着那爬藤挥舞,色厉内荏地大喊:“你不准过来,别过来,再不停的话,我就要打你。”

封琛看了眼从大果子里掉出来的尸体,咬咬牙,取下背包丢给颜布布,再半蹲下身,命令道:“背上包,再让我背你。”

颜布布从来不会违背他的命令,飞快地背好背包,再扑到他背上。

“我们要冲进电梯吗?少爷你冲,我来打。”

“抓紧我,不要松手。”

颜布布依言将封琛脖子搂得紧紧的,两腿夹住他劲瘦的腰。

封琛紧抿着唇,却没有冲向电梯,而是在甲虫起飞的同时,倏地一手撑住窗台,迅捷地翻了出去。

窗外墙壁上横着一条碗口粗的塑料管道,封琛翻出去后便踩在水管上,在那些甲虫追出来的瞬间,伸手拉下窗户。

军用金属窗顿时合拢得严丝密封,被甲虫撞击得响个不停。一只甲虫被拦腰截成两半,前端直直向下坠落。

外墙很光滑,除了那条水管,没有什么可以着力的地方。封琛只能像只壁虎般紧贴在墙壁上,让身体和墙面尽量贴合,双手抠在砖块之间的缝隙里。

颜布布悬空挂在他背后,身下便是十层高度,他往下看了眼,吓得头晕目眩,不敢再继续看。

“你千万别动,一动的话,就可能把咱们俩都带下去。”封琛侧着头哑声叮嘱。

“好,好的,我,我不动。”

这面墙太过平滑,封琛开始横着移动,想绕到大楼另一侧,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攀附的管道,上到楼顶或是滑到楼下都好。

颜布布将头搁在封琛肩膀上,连呼吸都放得很平缓,生怕身体起伏太大。

他只懊恼自己心跳太剧烈,要是不跳就好了。

好在砖缝挺深,封琛双手紧抠着砖缝,向着左边缓缓横移。汗水落到眼中,他却连眼都不敢眨一下,任由被蛰出来的泪水和着汗水一起,顺着脸庞淌落。

颜布布不敢出声,怕声音打扰到了他,却在心中疯狂默念着咒语:“啊呜嘣嘎阿达乌西亚,啊呜嘣嘎阿达乌西亚……”

咔嚓。

脚下的塑料管道突然发出破裂的响声。

这声音并不大,但对封琛颜布布二人来说,却如同天际骤响的一道炸雷,震得脑中嗡嗡作响。

两人体重加起来也有一百多斤,这管道虽然结实,却终究是塑料制品,难以承受地出现了断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