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沙丘 23(第3/3页)

背后的嘶哑声停止了。

男爵看见卫队长乌曼·库图出现在门外,后者摇了摇头。俘虏没有供出他们所需的信息。又失败了。不能再跟这个蠢公爵绕圈子了,这个愚蠢软弱的东西,还不知道地狱离他多么近——只隔着一根神经的距离。

这个想法让男爵镇定下来,他终于压倒了不愿让王族受苦刑的初衷。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外科医生,做着无止境的解剖切剪工作——剪去蠢货的面具,揭开底下的可怕面目。

兔子,他们都是兔子!

当他们看到天敌时,就会变得那么惊慌可怜!

雷托望着桌子对面,纳闷他还在等什么。那颗牙会立即结束一切。这总算还是不错的。他突然回想起在卡拉丹碧空中摇荡的天线风筝,保罗看到它后,兴奋地大笑。他又想起厄拉科斯的日出——在沙尘之下,屏蔽场城墙变得五光十色。

“太遗憾了。”男爵嘟哝道。他推开椅子,在浮空器的支撑下轻轻站起身,犹豫了一下,注意到公爵脸色有变。他看见公爵深深吸了口气,牙关紧咬,脸上的肌肉扭了一扭。

他是多么怕我啊!男爵想。

雷托很怕男爵会逃脱,于是狠狠咬了咬胶囊牙,它破了。他张开口,用力吹出毒气,同时舌尖上已经尝到了味道。男爵在变小,就像狭窄隧道里的影子。雷托听到耳旁传来一声喘气声——是那个说话柔滑的彼得。

他也逃不了!

“彼得!怎么啦?”

那低沉声音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

雷托感到记忆在脑海中滚动——就像没牙老巫婆的喃喃自语。房屋、桌子、男爵、那双恐惧的蓝眼睛——一切都挤在他四周,失去了原有的匀称感。

一个男人的下巴就像靴子尖,一个玩具般的男人摔倒了。玩具男人长着一个歪向左边的残鼻子。雷托听到陶罐的破碎声——如此遥远——耳畔满是咆哮。他的头脑就像一个毫无尽头的容器,接纳了所有的一切。所有发生的一切:所有的叫声,所有的低语,所有的……宁静。

还有一个想法遗留着。雷托在那无定形的黑色光线中看见了它:肉体塑造时光,时光塑造肉体。这想法突然让他有了一种完整的感觉,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宁静。

男爵背靠一扇密门站着,这是他书桌后的一个紧急藏身洞穴。他死死关上了门,隔壁屋是一屋子的死人。他感觉卫兵们正在周围乱转。我有没有吸到那东西?他问自己,不管那是什么,我吸到了吗?

他慢慢恢复听觉,渐渐恢复理智。他听见有人在发布命令……防毒面具……把门关好……打开鼓风机。

其他人立即倒在了地上,他想,可我还站着,我还在呼吸。苍天在上!差一点就要了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