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穆阿迪布 1(第2/3页)

哈瓦特的副官带着不相信的口吻,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俘虏了……萨多卡?”

“只有三个人,”弗雷曼人说,“这一仗他们打得漂亮。”

如果当初有时间与弗雷曼人联系上就好了,哈瓦特想,心中感到悲痛。如果我们能训练他们、武装他们就好了。圣母啊,我们本来可以拥有多么强力的军队啊!

“你们把时间耽搁了,是不是因为担心李桑·阿尔-盖布,”弗雷曼人说,“如果他真是李桑·阿尔-盖布,他就不会受到伤害。不要花精力去考虑一件还没有证实的事。”

“我为……李桑·阿尔-盖布服务,”哈瓦特说,“我发过誓,要保证他的安全。”

“你誓死保卫他的水?”

哈瓦特朝自己的副官瞥了一眼,后者仍死死盯着弗雷曼人。接着他将注意力重新转回蹲着的人身上。“是的,誓死保卫他的水。”

“你想回厄拉奇恩,誓死捍卫他的水源?”

“是的,誓死捍卫他的水源。”

“那你一开始为什么不说这是水的问题呢?”弗雷曼人站起身,塞紧鼻塞。

哈瓦特把头一歪,示意副官回其他人中间去。副官疲乏地耸耸肩,依令行事。哈瓦特听见他们开始了小声的嘀咕。

弗雷曼人说:“总有办法找到水。”

哈瓦特身后有人咒骂了一声,接着他的副官喊道:“杜菲,阿奇刚刚死了。”

弗雷曼人举起拳头,对着耳朵。“水之契约!这是一个信号!”他看着哈瓦特,“我们在附近有个地方可以接受水,可以叫我的人来吗?”

副官重新走到哈瓦特身旁。“杜菲,有几个人的妻子留在了厄拉奇恩。他们……好吧,你知道在这种时刻会是怎么一回事。”

弗雷曼人仍举着拳头。“杜菲·哈瓦特,你确定要签订水之契约吗?”他问。

哈瓦特的大脑迅速转着,他现在终于领会了弗雷曼人话中的意图。但悬崖下他的这群疲惫的手下还不明白,他害怕他们一旦领悟会有什么反应。

“水之契约。”哈瓦特说。

“让我们的部落联合起来。”弗雷曼人说,接着他放下了拳头。

像是个信号一般,立即有四人从他们上方的岩石滑下,飞速蹿到凸岩下,用一件宽松的袍子将死人裹了起来,接着抬起它沿着右边的岩壁跑去,一团团灰尘从他们脚下扬起。

哈瓦特的人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这一切就结束了。那群人抬着裹在袍子里、像沙袋一样的尸体,在悬崖上拐了个弯,接着就不见了。

哈瓦特的一名手下叫了起来:“他们把阿奇带哪儿去了?他……”

“他们把他带去……埋葬。”哈瓦特说。

“弗雷曼人不埋死人!”那人吼叫道,“你在跟我们玩什么鬼把戏,杜菲?我们知道他们要干什么,阿奇是……”

“为李桑·阿尔-盖布而战死沙场的人,会去天堂,”弗雷曼人说,“如果你们的确是为李桑·阿尔-盖布效忠,为什么要如此痛哭?对一个以这种方式死去的人来说,只要你们活着,就会一直记着他。”

但哈瓦特的手下还在向前,脸上怒气冲冲,有人抓住了一杆激光枪,准备扣动扳机。

“别动!”哈瓦特大声呵斥,他竭力控制全身肌肉的疲意,“这些人尊敬我们的死者,习惯不同,但意义是一样的。”

“他们会把阿奇体内的水都熬出来。”手拿激光枪的人咆哮道。

“你的人是不是想参加葬礼?”弗雷曼人问。

他还没明白现在的问题,哈瓦特想,弗雷曼人的天真质朴让他感到害怕。

“他们在关心一位可敬的同志。”哈瓦特说。

“我们会像对待自己的同志,以同样的敬意对待你们的同志,”弗雷曼人说,“这是水之契约。我们知道仪式。一个人的肉体是他自己的,但他的水属于部落。”

手持激光枪的人又向前迈了一步,哈瓦特迅速说道:“你现在愿意帮助我们的伤员吗?”

“没有人会质疑契约,”弗雷曼人说,“我们会为你们做任何事,就像对待自己家人一般。首先,你们所有人需要穿上蒸馏服,还要弄到必需品。”

手持激光枪的人犹豫着。

哈瓦特的副官说:“我们用阿奇的……水……收买援助吗?”

“不是买,”哈瓦特说,“我们已经成为他们的一员。”

“习惯不同。”一个人喃喃道。

哈瓦特终于放松了。

“他们会带我们去厄拉奇恩?”

“我们会杀哈克南人,”弗雷曼人说,他咧嘴一笑,“还有萨多卡。”他往后退了一步,掬起手放在耳朵上,歪起脑袋,侧耳倾听。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手,说道:“来了一架飞行器。大家藏到山岩下,别动。”

哈瓦特打了个手势,他的手下依令行事。

弗雷曼人抓住哈瓦特的手臂,把他推到众人中间,说道:“开战之时,我们会加入战斗。”他把手伸进袍子中,掏出一个小笼子,从笼子里取出一个小生物。

哈瓦特认出那是一只极小的蝙蝠。它正转动着脑袋,哈瓦特看到了它那全蓝的眼睛。

弗雷曼人抚摸着蝙蝠,安慰着它,对它轻声唱着歌。他低头凑向蝙蝠的脑袋,从嘴中吐出一滴唾液,滴进蝙蝠向上张开的口中。蝙蝠张开翅膀,但仍停在弗雷曼人张开的手掌中。他拿出一根小管,系在蝙蝠的脑袋上,接着对着管子说了几句话,然后他高高举起蝙蝠,把它抛入天空。

蝙蝠在悬崖边“嗖”的一下飞了下去,在那儿消失了。

弗雷曼人折起笼子,塞进袍子中。他又一次侧着脑袋倾听起来。“他们占据了高地,”他说,“不知道他们在那里找什么。”

“谁都知道我们是从这个方向撤退的。”哈瓦特说。

“不要妄自揣测猎人只有一个目标,”弗雷曼人说,“看看盆地的那一边,你会看到别的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哈瓦特的几个手下骚动起来,开始了窃窃私语。

“保持安静,学学受惊的动物。”弗雷曼人嘘声说。

哈瓦特察觉对面的悬崖旁有什么动静——飞速掠过的黑影。

“我的小朋友把消息带去了,”弗雷曼人说,“它是个优秀的信使——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如果失去它,我会非常伤心。”

沟壑对面的动静渐渐消失,在那方圆四五公里的沙地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有白日的滚滚热浪——上升气流形成的模糊柱影。

“都保持安静。”弗雷曼人小声说。

从对面悬崖的裂缝中钻出一列缓慢行走的人,径直朝沟壑走来。在哈瓦特看来,他们像是弗雷曼人,但着装相当古怪。他数了数,有六个人,他们在沙丘上迈着沉重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