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页)

想来想去,还是怀里这个省心。

到今天想起这回事,太阳穴还在突突地跳。程榆礼轻轻按了按额角。

他宽慰见月,简单道:“处理好了,今后不会再来了。”

“你是不是为了我得罪了很多人啊?”

程榆礼说道:“不重要的人得罪就得罪了,别放心上。”

秦见月若有所思点头。

闪电的光落在她的身上,程榆礼借着这点亮轻轻地替她擦了擦唇角的水渍。意味深长笑了下:“真到了九十岁,最后一口气也得留着亲我老伴儿。”

秦见月抱住他,下巴磕在他的肩膀。

她慢吞吞地想,他是不是真的这样规划过他们的未来呢?

有些事情她可以当面问清楚,有些事情还是只能靠猜。

但无论如何,最起码此刻他的怀抱是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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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秦见月回到家里,想了很久要把他送的启明星放在哪里。犹豫不决间,听闻外边有动静。咚咚咚,门被敲响。

秦见月急忙把照片往日记本里一嵌,秦漪进门不会等她通知,她的动作刚落,门便被推开。

“怎么了?”秦见月问她。

秦漪给她送来一点洗净的荔枝,放在桌上:“昨天去看房了?”

秦见月点头:“嗯。”

“怎么样?”秦漪习惯性替秦见月整了整被单,而后在床沿坐下,要和她长谈的意思。

一时之间,秦见月不知道要怎么评价她今日的心情,只浅浅答了一句:“挺好的,在侧舟山。等办完婚礼你和我们一起搬过去住吧。”

“嗐,我去凑你小夫妻俩的热闹呢。”秦漪摆摆手。

秦见月想说,房子真的很大,你未必凑上我们的热闹,又找不到形容的措辞。便没再吭声。

“妈妈这几天想通了。之前跟你说那些话别往心里去。”

秦见月剥荔枝的手指顿住,动作变缓,那一道甜津津的粘稠汁水流入她的指缝。

秦漪继续说:“但是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为了你好,怕你受委屈,还是希望你嫁个好人家。我是担心你嫁过去,这不对付那不对付,又跑回来跟我哭。这种事儿啊我见多了。

“上回见过小程,我才稍稍放下点心。他看着还算靠谱,虽然不知道他们家里怎么样。他要是能一直护着你,也算是你的福气。”

秦见月不吭声地继续剥荔枝。果肉被挤到嘴里,甜,却又不那么甜。

“人家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就是娘家的人了,去了好好伺候公婆。别吵架闹事。”

湿巾拭了拭指,秦见月鼻尖泛酸。不知为的母亲这番掏心的话,为的母女分别,抑或是为了她们的意识从不在一样的轨迹上。

“嗯?听见没?”

秦漪见她不吭声,拍了拍见月的手臂。

她擦一擦唇角,不情不愿地应:“嗯。”

“还有,”秦漪指着见月桌上的一瓶汽水,“以后这种东西少喝,凉的不许吃。当心孩子怀不上。”

这话刺耳,秦见月急躁地回:“怀什么孩子,我还要唱戏呢。”

“话不能这么说。”秦漪安抚地拍她的肩膀,“程家也不是一般家庭,说少了也得让你生个两三个,你既然选择嫁过去,就得有这方面的意识。唱戏是唱戏,但你还是得以家庭为重,别人给你好的生活条件,你就得回馈过去什么。”

“那你的意思是,我以后就只能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吗?”

“我可没这么说,唱不唱戏取决于你自己喜不喜欢,但是你得分清主次。”

秦见月不平道:“可是你当年嫁给爸爸,也没有因为他荒废了事业啊。”

“是啊,我没有。”秦漪坦诚道,“但你爸爸那时候什么条件,我能因为嫁给他就不工作吗?我要是不接着唱,咱们全家等着去喝西北风吗?”

他们结婚结得早,江淮刚从外交学院毕业的那年,秦漪便一头热下嫁给他。次年秦见月出生,人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但起码见月也算是爱情的结晶。基于爱的贫贱,在争吵过后,也总能浮出一点萤火的温情。

那几年很艰难,秦漪没有放过任何一次和秦见月吐苦水的机会。

秦见月自然知道。

后来爸爸事业有成,妈妈也确实秉承了相夫教子的理念,恪守妇道,为女儿丈夫操劳。

她觉得幸福,因为这就是她的人生追求。

再后来便是到了家庭的低谷时期,秦漪不得不重新工作,而她告别舞台已经好些年头,再加上腿脚不便,登台已成奢望。她便经人介绍在一所戏曲学校做了外聘老师。

秦漪又感念一番往事,说道:“但你现在不一样啊,我说句你不爱听的,小程的这个能力,养你一个老婆还不够吗?你这辈子吃喝都不用愁了,还上什么班?”

秦见月心中不快,她自知和妈妈观念不合,无法沟通,便岔开话题道:“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你看你看,我一说你就这样。妈这是教你做人的道理呢。”

“知道了,我听见了。你快出去吧!”

秦见月说着,把她妈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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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到九月初八。这场婚礼办的比程榆礼意想之中要简单很多,是秦见月的意思。

太夸张的场面会让她拘束,况且程家的地位在,多少双眼睛盯着,多少闲话又要传出去,她心里难免打怵。

避免争端,最终决定只请关系比较亲近的亲朋好友吃个饭。

删繁就简的婚宴,她穿一身浓郁的红色旗袍,盘起长发。化妆团队是齐羽恬特地帮她找来的时尚圈的大佬,山清水秀的妆容,配着诗情画意的一张脸。

秦见月的气质很古典很东方,这身旗袍相当适合她。程榆礼本想着这么打扮会不会过于朴素,好歹他也承诺了人家要明媒正娶,不办得像模像样一点都问心有愧。

待他见到妆室里那位娉婷袅袅的美人走出来,一切顾虑都打消,只倚在门上有半分钟没说出话来。

秦见月当哪里不好看,问他:“是不是妆有点奇怪?”

程榆礼微微一扬眉,淡道:“不奇怪。”他说着便伸手搂住她的腰往外面走。

在廊上碰到来人,程榆礼手掌微微合了合,秦见月腰间一紧。

“我妈。”他低声说。

秦见月立马清清嗓子,糯糯喊了声:“妈妈。”

“……”

对方手里攥着手机,头也没抬一下。

“妈。”直到程榆礼出声,跟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他们的女人介绍一声,“我媳妇儿。”

“哦!见月是吧?”谷鸢竹往后一退,上下打量:“看着挺机灵的。”

“……”秦见月笑得肌肉都僵了僵,好一个“机灵”。哪个字跟她是沾边的?

谷鸢竹揣回去手机,这才挪眼认真看了看,还算客气地笑说:“唱曲儿的?这身段真好,嗓子也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