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吴侧妃肝肠寸断!

她又开始哭了:天可怜见, 因她进东宫里来这几个月都是老老实实不出门,倒是没人来陷害她。

又因这几个月东宫妾室们跳的厉害,她一个老老实实绣花的, 便没人在意。

天爷,也不知道是谁做下的局,竟然这般害她!

太子殿下实在是脑子不清醒,这般简单的谎言也信, 她明明说的好话, 更没有像家中姨娘一般哭耗子,说那等“太子妃娘娘不是故意的, 殿下不要怪罪她”的话, 明明是摆证据,怎么就想到太子妃娘娘威胁人上面去呢。

吴侧妃只能把这都归咎于太子殿下脑子不好上去。

但此时此刻,她再胆子小也要去正院解释解释, 免得太子妃娘娘被责罚。吴侧妃提着裙子而去,匆匆忙忙去了正院,却见院子里面静得很,奴仆们往来好好的, 太子妃的贴身丫鬟看见她还惊讶了, “侧妃娘娘,您怎么来了?”

吴侧妃:“……”

她纠结的小声问,“太子殿下没来吗?”

丫鬟摇头,“没来啊。”

她凝神问,“怎么了?”

吴侧妃就更想哭了。

这算什么事情!殿下您要是不来, 您就不要说啊!刚刚明明说了要来, 怒气冲冲的好像要跟太子妃娘娘打架一般, 结果却不来……

吴侧妃心好痛啊, 她如今要怎么解释?要不要跟太子妃娘娘说?

要是说了,便像是她告状的一般,要是不说,到时候太子妃娘娘不知此事,怕是惹了殿下的气她还不知道。

她就立在那里,眼泪又要流下来了。眼看吴侧妃又要哭!丫鬟倒是有些慌——这侧妃娘娘哭起来没完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做的,怎么就哭不干呢。

难道她投胎的时候阎王爷多给了她几斤眼泪水?

好在这时候太子妃已经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叫了人来请吴侧妃进去。

吴侧妃只好进门。一进去,便见屋子里面不仅有太子妃,还有秦姑娘和常来东宫的折九姑娘。

她给太子妃行礼,两个姑娘给她行礼,这才坐下。坐下了,吴侧妃抬头,欲言又止。

太子妃是知晓她性子的,她摆摆手,“小凤,邵衣,你们先出去吃果子。”

两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都好奇的出去了。

等人走了,太子妃问,“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她皱眉,“可是谁欺负了你?”

吴侧妃连忙摇脑袋,“——太子妃,妾……妾给您惹祸了。”

太子妃好笑,“你给我惹什么祸了?”

吴侧妃便委屈的低头,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

她道:“妾身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是怎么想的,他误会我了。”

又道:“但是妾身应当也误会他,现在想想,他也没有说马上过来找您。”

太子妃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笑着道:“你放心,这也算不得什么事情。你是什么性子,我最是知道,便只管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绣绣花,做做衣裳,别掺和这些。”

吴侧妃赶紧点头,她自然知道太子妃说的掺和这些是什么意思,这是说最近半年东宫妾室们心不静,你陷害我,我陷害你,搅得人心不安。

她立马保证,“妾身不会害人的,也不想让人害——只这次,明显是有人陷害妾身,想让您跟我离了心。”

太子妃起来,“何必理会,随她去。”

吴侧妃还是有些生气的,“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太子妃便教导她,“也不必恨她,若不是太子殿下喜欢这样的,咱们也不用受累跟她们牵扯不清。”

又道:“太子殿下心不对,最近火气又大,他不去你那里,你也别招惹他,免得将气撒在你身上。”

吴侧妃赶紧答应!天爷,这也太过分了,凭什么要把气发在她身上。

她老老实实绣花,可没有想过招惹他。

太子妃见她还真被吓着了,连忙笑着道:“也没那么严重,你父亲是西州府府尹,太子殿下还是顾忌着你的。”

她走了几步,道:“你道他今日为什么不来找我?也是一样的道理。”

昨儿晚上太子被陛下叫过去训斥了。也没说什么缘由,但是听闻是陛下是为了五皇子训斥他的。

有了五皇子这个敌人,即便太子心里还忌惮着她,但依旧不敢惹她。

太子妃总觉得这是陛下有意为之,就看太子能不能体悟了。

她便笑着道:“放心吧,太子殿下不会训斥我的。”

吴侧妃便安心极了。在她看来,太子妃娘娘办事比太子殿下靠谱多了。她就站起来,“太子妃,妾身先回去,您这里还有事情呢。”

太子妃也没有留她,“我确实有事。”

吴侧妃犹如踩着马车轱辘一般快速走远了。

太子妃:“……”

看着柔柔弱弱的,竟然还能走得如此之快。

她好笑道:“这个吴侧妃,倒是个妙人。”

然后让人去叫秦青凤和折邵衣回来,三个人又坐着说话。

“你继续说——什么是官绣。”

折邵衣背一挺,在小凤羡慕的目光中道:“其实就是让绣娘也变得……嗯……高贵起来?”

她想了一想,用高贵两个字来形容自己的感觉。

“就好像穷人家的读书人做了秀才,便是光宗耀祖的,人见了他,要叫一声秀才老爷,这般整个人便比其他人高了一等。”

“高低贵贱,什么时候都论着这四个字。绣娘的位置太低了。不仅别人觉得低,她们自己也觉得低,如果她们的地位可以高一些呢?就好似考中秀才一般。”

这个理糙但是太子妃认可。她看着折邵衣点头,“你说的确实是一个重要的点。”

折邵衣才想到这么个主意,定然还有其他很多事情没有注意到,但是能让她们的地位变高,也是能无形之中击人心的地方。

高低贵贱四个字,说起来容易,但是太难打破了。如果有一个机会能打破呢?

她认真道:“男儿郎可以通过读书打破这四个字,女子呢?好像只有嫁人。”

“这其中又有区别。”

“男子考中进士可以做官,他是利于自身的。若是女子嫁人,即便是嫁给了高官,也不过是做妾罢了——门第之间,她永远跨不过去,但是做妾,便是打破了这四个字么?就像我姨娘,虽然比做……好一点,但是她依旧是个半个奴才。”

姨娘就是半个奴才,她的卖身契都在嫡母手里的。

她记得周姨娘曾经说过,若是有机会去做正头娘子,即便文远侯府再好,她也不愿意来。

能做正妻,为什么要做妾呢?做妾的人,遇见好人家了,便是幸运,遇见不好的人家,那便是死路一条。

最重要的便是,妾的女儿,可能还是妾。但凡混账一点的人家,庶女出去做妾的何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