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吴静(可跳)

第一更

这雨一下好几天, 才有停下来的迹象,不过雨过天晴,需要善后的部分也很多, 毕竟严重时积水甚至到人的膝盖处。

服装店虽然提前做好防护,但该从缝隙里渗进去的水一丝不漏,低处的墙壁几乎都泡得不像样。

开工第一天,两个女生垂下头看着地叹气道:“这得从何收拾起。”

吴静本来就是十指不沾阳春的人, 要不是自己带着孩子, 恐怕很多家务至今都弄不明白,这会脑袋朝左一下朝右一下, 沉吟片刻道:“我找个人来修一修吧。”

她琢磨着该找谁, 想想说:“嗯,我得问问我妈。”

当时这店就是父母一手置办起来的,到她手上已经是万无一失的程度, 往年下雨也没成这样过,一时之间叫人不知所措。

倒是闻欣蹲下来看说:“刷个腻子应该就行,我问问虞万支。”

那多麻烦人,吴静道:“他估计也挺忙的, 我到隔壁打个电话吧。”

说是隔壁其实不大准确, 还隔着好几家铺子,每间都是乱糟糟的,人人往外扫水,她到小卖部按下熟悉的号码,跟她妈说几句, 这才回店里。

闻欣在仓库里收拾着, 心疼地翻出几件衣服说:“都发霉了。”

哪怕她不是老板, 看着都觉得怪可惜的。

吴静何尝不是, 无奈道:“只能扔了。”

又踩着椅子翻上面的部分,几乎倒吸口气说:“天,全完了。”

闻欣踮起脚尖看,当时特意放柜子上层的那些反而坏得最厉害,她怅然地啊一声,不死心地检查着,结果看来看去都差不多。

吴静头疼道:“怎么会这样。”

再不缺钱的人,也不能这样糟蹋。

闻欣在墙上摸摸说:“应该是从哪里漏进来的水。”

她试图把柜子挪出来,从一点点缝隙里看着道:“奇怪,之前都好端端的。”

新闻都说这是三十年来最大的雨,吴静揉着额头说:“把坏的全捡出来吧。”

两个人忙碌着,听见喊声还以为是来客人,闻欣出去接待,没想到是付兴隆。

她的底线是这种感情上的事情不好掺和,对他非上下班时间来也有些奇怪,招呼道:“兴隆来啦。”

音量够大,吴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出来,眼神多少有些闪烁。

还是付兴隆自己解释道:“阿姨说工人活太多腾不开时间,让我来看看。”

他说完很是不安,半垂着眼等她的反应。

吴静看一眼街道,说是一片狼藉都不为过,心想哪怕理由是真的,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父母撮合的借口而已。

她抿抿嘴,有些欲言又止的架势在。

场面就这么僵住,闻欣不是个没眼色的,递台阶说:“那敢情好,我们正研究这墙怎么办呢。”

没有反对就是同意,付兴隆知道从吴静嘴里得不到那句自己最想要的,也不觉得气馁,说:“我看看。”

有他在,事情无疑轻松不少。

吴静知道他向来能干,不然无父无母的人哪能活到现在,她盯着他干活的背影,想起来装修婚房时的情形。

因为她希望离娘家更近一点,付兴隆才决定把新房买在隔壁,那套复式房几乎掏空他的全部家底,再想拾掇就有些捉襟见肘,所以很多都是他自己来。

很多个夜里,他都是这么刷着墙,自己坐在摇椅上晃悠悠地看着。

那种惬意和对婚姻的向往,今时今日又叫人鼻酸起来,吴静垂着头说:“闻欣,我去买午饭。”

闻欣茫然啊一声,悄悄说:“还是我去吧,他一个大男人,我在有点不合适。”

不是她封建,但别看这条街上人人忙着自己的生意,实则眼睛是到处盯着看,说起来她一有夫之妇,有点孤男寡女的意思,而且心里还怪尴尬的,毕竟大家真不熟。

吴静才反应过来,知道爱惜名声的人多半是这样,尤其是漂亮女孩子,事事总得更谨慎。

她不好意思说:“那,麻烦你跑一趟。”

闻欣不觉得麻烦,就是沿着街愣是没找到家正常营业中的饭店,只得拐个弯接着走。

她并非有意,但流逝的每分每秒还是叫吴静着急,站在门边张望着。

付兴隆人在仓库里,实则是支着耳朵听,知道现在只有两个人,连呼吸都放缓,好像这一点细微的动静也会惹她不高兴。

他心不在焉地忙碌着,想着把柜子再往外拉一点。

也是他对仓库里的东西不熟悉,不知道高过他的最顶层是有东西的,男人的大力气这么一扯,几瓶可乐就咣当正砸脑门上。

接二连三,掉落在地上喷射开来。

吴静自然没错过动静,被可乐溅一脸,下意识地躲开。

付兴隆是有两分晕乎乎的,但还是伸手挡着她的脸说:“没事,我来弄。”

此时和当时不同,但吴静想起来离婚那会。

她生欣怡的时候很不开心,只觉得世界哪哪都不好,看他尤其不顺眼,说话都带着咬牙切实的劲,然而大数人是没办法理解的,比如她父母,听到离婚两个字简直是脸色大变,只劝着家和万事兴。

其实付兴隆的脸色也不好,但多半是舍不得,可他不愿意,仍旧事事以她的想法为先,说:“没事,我来弄。”

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两个人顺利办手续,她得以搬回娘家住。

想到这儿,吴静往后退一步。

带着甜味的饮料从她的碎发滴落,还有点叫人烦躁的黏腻。

付兴隆余光着看越发乱七八糟的仓库,讷讷道:“对不起。”

好像总是在道歉。

吴静瞳孔左右各看一下,微微仰着头说:“砸哪了?”

付兴隆也不太清楚,只觉得后脑勺和额头都被击中,但还是说:“没有。”

吴静都想拿镜子给他照照,坏心情地在他额角鼓起的包上戳一下说:“那这是什么?”

付兴隆哪里知道,但看得出来她的情绪有变化,心想自己是越弄越糟,也闹不明白何以在她面前总是表现得一塌糊涂。

他道:“可能是,磕到了。”

吴静只是生气,还有点干嘛要关心他的恼怒,咬咬嘴唇说:“店里没有药。”

付兴隆皮糙肉厚,压根没放在心上,更关心眼下的事情,说:“过几天会消肿的。”

要没鼓包反而严重,说不准是伤在里面。

但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叫吴静更不高兴,板着脸说:“不用你弄了。”

付兴隆有点急起来,说:“我刚刚那是失误,熬个夜明天就能好。”

还熬个夜,他忙起来总是这个样子,赶上生意多好像不用吃不用睡。

吴静不想跟他多说,翻出女儿的小毛巾,拧开水龙头想着擦擦。

偏偏她是爱干净的,一摸头发就觉得烦心起来,索性发丝在水下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