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旅游

二合一

家属院离机场并不远, 按理十点起飞的话不需要太早出门,可闻欣和虞万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连早班公交都还没开出来就在站台等。

六月的早晨, 风带来的只有凉快,只叫人舒心。

闻欣打着哈欠,虚靠在虞万支的肩上说:“好像太早了。”

虞万支无奈说:“一个劲要出门的不是你吗?”

那都不叫醒得早,是压根一夜没睡着, 在被窝里翻来滚去, 好像天下会忽然有巨石掉落把路挡住似的。

闻欣一点不尴尬,嘻嘻笑说:“你确定门有锁好?”

她有操不完的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即将三年五载不会来, 虞万支已经答过好几遍,还是不厌其烦道:“门窗锁得好好的,水电也拧掉了, 连自行车我都推到加工坊放好。”

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需要处理的事也就这几件。

其实他向来周全,家里很多事几乎都是他一手包办,闻欣就是个吃现成的, 但不知怎么有些紧张, 心砰砰跳起来,嘴巴一点都不想停,絮絮叨叨个没完。

这会又说:“车怎么还不来啊,我们不会错过吧。”

头班车五点才从市里出发,到家属院门口最快也要半个小时, 这才哪到哪。

虞万支揉着她的头发说:“再去给你买个煎饼好不好?”

这个点满大街不是环卫工就是卖早餐的, 可选择的种类比比皆是。

闻欣才吃完俩馒头, 其实并不饿, 可还是舔舔嘴唇说:“咱们分着吃好吗?”

虞万支给她扫尾成习惯,点头说:“行,你自己站好啊。”

他说完直奔着街对面去,买完又着急忙慌跑回来,实在是这天蒙蒙亮,飞车抢最爱赶这个点,多少叫人放心不下。

刚出炉的饼又香又烫,闻欣就着他的手咬一口,被热气冲得原地跳,手使劲地扇着风。

虞万支也是挥着手帮她散热,一边轻轻吹着气说:“慢点吃。”

两个人这么说着话,眼睁睁看公交缓缓驶来,然后一前一后上了车。

因为是早班,略显空荡荡,位置多得很,他们挨着坐好,售票员就喊道:“到哪啊?”

虞万支边摸口袋边说:“两个人到机场多少钱?”

“一块二。”

双方伸长手做交易,闻欣已经犯困起来,靠着他的肩膀闭上眼。

虞万支把票放好,一手还在行李袋上,眯着眼一副小憩的样子。

他人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售票员嚷着“终点站”三个字才回过神来,推推闻欣说:“到了。”

闻欣一激灵,四处张望说:“到哪了?”

不知道睡得多迷糊,虞万支拽着她站起来说:“机场。”

机场啊,闻欣上回还特意来外面看热闹,没想到这么快有进去的机会。

她感慨又不安道:“要去哪里办手续?”

此刻才六点多,天色将要大亮,连工作人员都很少,不过一水的是漂亮姑娘,据说民航招工要求很高,来往的旅客们都会多看两眼,但虞万支看闻欣多,很难有惊艳的感觉。

他只扫视着高悬的指示牌们,按照常理推断说:“先值机,再登机?”

闻欣是跟吴静打听过的,嗯嗯两声,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

虞万支就跟着牌子指示的方向走,不忘牢牢牵着她。

他虽然是头一回,但常年在外的人在每件事上都有直觉,横冲直撞也顺利把手续都办完。

一九九二年的机场,各项手续都办得很笨拙。

柜台人员把户口本、身份证和机票这三样对来对去,半天才盖上戳说:“行李放这,安检往里走。”

虞万支老老实实放上去,再次确定要紧的东西都在随身的小包里,两个人这才去过安检。

安检其实很简陋,往前十年飞机上还可以抽烟,是八二年出过事故以后才禁止的。

当然,这些闻欣不知道,只觉得自己跨过的是一扇通往新世界的门,她忍不住过回头看说:“感觉好神奇。”

虞万支才要附和,工作人员已经嚷道:“不要在这逗留,往里走!”

闻欣脸都是红的,拉着他跑出几步路才说:“为什么不能站?”

虞万支哪里知道,大概说:“会挡住别人?”

又摸摸她的脑袋安慰说:“我们不是故意的。”

他们从乡下来城里打工的人,行事上有两种极端,要么是不守规矩乱来,要么是事事小心,唯恐人家说“外地人就是这样”。

闻欣是后面这种,别说是随地吐痰,过马路都从来不闯红灯,被人这么一嚷嚷,嘴巴不由得瘪着。

虞万支希望她高兴,趁着朝登机口走的功夫,看到个柱子后的隐蔽处,拽着她就往里躲。

这是根两人合抱粗的柱子,又有绿植作掩护,加上这个点根本没什么人,可以说是“躲进小楼成一统”。

闻欣多少茫然道:“怎么了?”

没什么,虞万支倾身而上,在她的嘴唇上反复触碰着。

大概是在外面,闻欣心跳得特别快,刚刚的不悦自然是抛到九霄云外,扯着他领口说:“你干嘛。”

虞万支把她的碎发别到耳后道:“做点开心的事。”

闻欣没好气踩他一下说:“耍流氓。”

到底嘴角是上扬的,抿着嘴偷偷笑。

虞万支和她十指紧扣,一起坐在蓝色的塑料椅子上。

透过落地窗能看到停机坪,只有三架飞机停着,估摸着是检修人员,时不时上上下下。

闻欣羡慕道:“这飞机跟他们自家的差不多。”

别人得花好几百块钱买票才能够得着。

虞万支茫然然眨巴眼说:“要不我现在改行?”

闻欣没忍住笑出声,推他一下说:“哪有这么容易。”

敢情简单的话她还真想,虞万支自己摇摇头,把玩着她的麻花辫玩,发丝在他的手指上缠绕,叫人想起一句诗。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闻欣没管他,就是再有意思的东西也看得眼皮耷拉,渐渐睡过去,到登机的点才醒过来。

正是九点半,人明显多起来,大家跨过门就到停机坪,在指引上沿着楼梯上飞机。

他们买的连座,其中一个是靠窗,隔着巴掌大的玻璃,渐渐让人有身在高空的感觉。

然而一切都在起飞之际才清晰,颠簸的动静让人不自觉害怕起来。

闻欣既想看外面,手又紧紧捏着,过会又捂住嘴。

虞万支自己也是深呼吸做调整,但还是赶快给她拿话梅说:“吃一口。”

闻欣一口气含三颗,唾液疯狂分泌,但连期待已久的飞机餐送过来都兴致缺缺。

虞万支只能把她揽在怀里,手轻轻拍着,转移注意力说:“好像很高了。”

天高任鸟飞,飞机跟大鸟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闻欣眼睛都快贴在窗户上,觉得机票钱不能白花,再难受都不肯挪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