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苏培盛跪在地上想哭, “福晋先消消气,此事说来话长,您容奴才慢慢解释。”

淑婉冷哼一声, 让春儿搬来凳子。

“苏公公请坐,今天我很闲,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听你慢!慢!说!”

苏培盛苦着脸战战兢兢地坐下,只敢在凳子上搭边坐。

他咽了咽口水, “福晋,阿哥没有被骗,这三根簪子不值一千两,但仔细算算确实是这个价。”

淑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这些发簪里包含着四阿哥的心意, 所以它价值更高是吗?值不值一千两银子只看我心里的想法是吗?我看它值, 他就值,我看不值就不值?”

淑婉冷笑, 你读书不多倒挺唯心呢!

苏培盛连忙解释道:“福晋误会了!这三根簪子用料并不贵, 不过是一些细小的珍珠, 一些碧玺, 一些金子。真正贵的是工费, 您看这做工, 多精细啊!”

“你以为我没打过首饰是吗?在京城,三百两银子就能打一个镶嵌珠玉的金项圈!材料工费都包进去了!金项圈多重?金簪子又有多重?你当我傻了好糊弄吗?”

苏培盛扑通一声又跪下了,“福晋息怒, 奴才发誓,奴才真的没有骗您!这三根簪子是贝勒爷亲自设计,工艺难度比较大, 而且要得特别急, 几位工匠不分昼夜熬了好多天才做完。

做好以后, 贝勒爷看了不满意,又打回去让他们重做。这样反反复复改了三次,最后贝勒爷总算满意了。

来来回回修改的工费,加上返工会产生一些材料的损耗,最后……最后算来算去,总共花了不到一千两。剩下了一点银子,贝勒爷赏给跑腿的人了……”

淑婉:“……”

宁嬷嬷看了淑婉一眼,她见淑婉不说话,于是替淑婉问道。

“去年贝勒爷支了六千两银子,都拿去做什么了?”

苏培盛小声答道:“给福晋订做瓷器了。”

淑婉指了指桌上摆着的茶具,“就是这个瓷器吗?”

“正是!为了这一套瓷器,贝勒爷费了好多心思。贝勒爷不敢用内务府的人,内务府人多眼杂,他怕内务府走漏了消息,对福晋的名声不好,所以派人寻了一个有名的烧窑师傅。

这烧窑也是很耗费钱财的,而且为了烧出贝勒爷想要的瓷器,免不了要反复试验。为了这一套瓷器,只烧窑的木头就用去了几十车。烧坏的瓷器砸碎了挖个深坑居然埋不下。

除此以外还有人力,运送的费用,所以这套瓷器花了不少银子。”

淑婉揉了揉耳朵,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烧坏的瓷器是什么样的?裂口了吗?”

苏培盛:“有的是烧裂了,有的是上面有瑕疵。贝勒爷对您的事情很上心,拿到的每一件瓷器都细细检查,发现有瑕疵立刻拿出去砸碎埋了,再命人重新烧。”

“有瑕疵品是只砸一只有瑕疵的,还是一箱子都砸了?”

苏培盛说话越来越小声,“当然是一箱子都砸了……不是同一窑出来的,烧出来的釉色会有细微的差异。这套瓷器是给您用的,肯定不能落到外人手里,所以只要一只有瑕疵,一箱子都砸碎……”

苏培盛话里带了许多‘当然’‘所以’等词汇,但并不代表他认同贝勒爷的消费观。

说实话,当苏培盛看着钱财像流水一样流走,他的心也是就很痛的,虽然那些钱不是他的。

苏培盛非常理解福晋此刻的心情,但他希望福晋冤有头债有主,千万不要找自己的麻烦,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小太监啊!

淑婉深吸一口气,她顾不得仪态,两腿一蹬,脑袋后仰靠在椅子上。

除了‘服气’二字,她再说不出别的了。

“前前后后七千两银子,加起来能买多大一片地!闹到最后,就剩下一箱子瓷器和三根簪子……”

淑婉腾地一下坐直了,指挥宁嬷嬷等人把瓷器和簪子都拿走。

“快点收起来不要让我看见,不然我心里受不了!”

淑婉捂着眼睛,宁嬷嬷等人立刻把东西换掉。

苏培盛恭顺地跪着,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免得福晋迁怒于他。

等东西都撤下去了,淑婉把手放下,又恢复了端庄的坐姿。

“辛苦苏公公跑一趟,你先回去吧!等晚上阿哥回来,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公公心里有数吧?”

苏培盛连连点头,“奴才有数,奴才心里特别有数!福晋尽管放心!”

苏培盛得了允许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跑没影了。

淑婉翻了个白眼,骂了句脏话,“跟他主子一个德性!”

宁嬷嬷劝道:“福晋别生气了,贝勒爷是为了您才花了这么多银子啊!这些钱贝勒爷没拿出去吃喝嫖赌,您这样想,心里是不是好受多了?”

淑婉幽深的眼眸死死地瞪着宁嬷嬷,“只有银子拿回来,我的心里才能好受,嬷嬷能替我把银子找回来吗?”

宁嬷嬷低下头不说话了。

淑婉冷笑,呵,嬷嬷!跟男人一样,平时嘴上说得好听,提到钱就变了个人!

秋香冲宁嬷嬷和春儿夏儿使眼色,让她们找借口先出去,她和冰香劝劝福晋。

宁嬷嬷她们借口说要去看看两位阿哥,然后离开了房间。

秋香先给淑婉泡了一杯菊花茶,“福晋喝点茶消消火气,宁嬷嬷古板,但有一句话她说对了。这笔钱贝勒爷花在了您身上,总比他拿着银子出去胡乱挥霍要好吧?”

淑婉敲桌划重点,“你要注意,那是七千两!七千两银子啊!四舍五入就是一万两!够咱们府上吃一年了!”

秋香无奈地说道:“可是……钱已经花出去了,您生气也于事无补啊!”

冰香也劝道:“您出去打听打听,谁家的爷们舍得花出去几千两银子,只为了哄福晋开心?摊上贝勒爷这样的丈夫,您就知足吧!”

淑婉怒道:“嘿!你们是他的陪嫁丫头还是我的陪嫁丫头,怎么还向着他说话呢?都给我出去,这个月的月例银子没了!”

秋香和冰香也被赶了出来,宁嬷嬷她们迎了上去。

“怎么样啊?福晋还生气吗?”

秋香无奈点头,“福晋还罚了我们俩的月例银子。”

春儿咋舌,“福晋轻易不会罚人,看来她是很生气了。”

夏儿发愁,“福晋最近本来就身体不好,现在又生气了,那不是更糟糕?我去请太医给福晋瞧瞧吧!”

宁嬷嬷拦住了她,“解铃还须系铃人,福晋生贝勒爷的气,最后还是得贝勒爷去哄,咱们就别瞎掺和了。如果贝勒爷哄不好,咱们再想办法也来得及。”

秋香笑道:“嬷嬷不愧是见过世面的老人,关键时候还是您稳得住,若是您不在,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早就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