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中山狼4(第3/4页)

徐清圆这么想,又偷偷看了眼那一边的晏倾。

这一次,对上晏倾侧过来的脸。

她一惊,因他目光与她对上,温润安然,带着一丝笑。

而风若神秘地凑到徐清圆耳边,招来旁边兰时紧张的大呼小叫:“你这个人,不要离我家女郎这么近!”

风若才不理兰时,他坏笑着问:“你为什么一直偷看我家郎君啊?”

徐清圆:“……”

她否认:“我哪有。”

风若:“哪里没有?不说我早就发现了,连我家郎君都发觉你一直偷看他了。我家郎君让我对你说一声‘放心’,但我很好奇你老看他干嘛?”

徐清圆瞪风若一眼。

风若抱臂:“瞪我干什么?你再瞪,我就不告诉你我家郎君还有什么话了。”

徐清圆:“……”

她抿嘴,目光闪烁,低着头走路。

青翠郁郁的山道上,清圆依然娴静优雅,只颊畔微红。她幽幽看风若一样,格外秀美的面容上,一双清湖眼中噙着三月桃花般的嗔恼。

风若微怔。

他不自在地咳嗽一声,老老实实地把手伸到怀里,掏出一叠纸递过去。

徐清圆疑惑地接过,吃惊地发现是地契。她惊讶地抬头,飞快地看一眼另一边的晏倾。

晏倾对她颔首。

风若负责解释:“其实你进长安的时候,我家郎君就说你身份特殊,又不能住在大理寺,要给你安排一个住所。只是你不相信我们嘛,又被梁家接走了。我家郎君就没说什么。

“我家郎君说,梁园如今没了,你没地方住了,不如先住这个早就买好的院子?你别觉得我们是故意监督你啊……你要对自己的身份有认知。”

徐清圆默不吭声,心想自然有认知。她这样的状况,谁敢管她呢?

徐清圆忽然问风若:“我阿爹的案子,其实就是晏郎君在查,对不对?”

风若一惊,目光闪烁。

徐清圆却并不为难他。

她抿唇一笑,蹙了一路的柳眉微微舒缓。她让兰时收好地契,对风若说:“你去喊一下你家郎君。”

风若奇怪:“你有话说?告诉我,我转达就好了。”

徐清圆:“……”

风若见她不吭气,心想这个女人事儿好多,又要麻烦他两头跑。风若不情不愿地走到晏倾身边,对晏倾说了徐清圆的要求。

晏倾便侧过头,向徐清圆方向看来。

徐清圆不再随他们一同走路了,她停在山道上,衣裙微扬,乌鬓如云,袅娜若仙。

对上晏倾的凝视,她微微一笑,垂下面容,屈膝向他行一大礼。

晏倾怔一下,低下眼,抬手作揖,还她一礼。

徐清圆立在原地,静望着车马离她和侍女越来越远。侍女摸不着头脑,风若也在一叠声问晏倾:

“就这?有什么好行礼的啊?这也值得我专门跑一趟?”

晏倾低声不知道说了什么,才让风若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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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斯年如何失魂落魄地下了山,不必多提。因他生了病,宰相府中请了各路名医看病。

梁丘曾提醒徐清圆小心林斯年,这种提醒随着林斯年消失于徐清圆面前,似乎没了什么用。

晏倾为徐清圆安排好的屋院在永宁坊,离东市这样的闹市近一些,离长安城的府衙也不算远。屋院早已空了大半年,徐清圆和兰时入住后,便将屋子好好打理一番。

其余时间,徐清圆则带着兰时一同日日去街市,去大理寺府衙外徘徊,想打听些消息。

但是晏倾那样的大官,他的任何事,府衙外都不可能知道。

穿梭于闹市中,徐清圆经常听到长安城百姓用怀念崇拜的语气谈论旧朝太子羡。百姓越是如此,徐清圆便越担心晏倾。

水中看树影,风里听松声。她不得不根据市间传来的只言片语的消息判断他的安危。风中传来的消息让她踟蹰彷徨,日夜难眠。

好几日夜半起夜,兰时都看到徐清圆站在窗前,幽望着天边灰云出神。

有一日,徐清圆终于做了决定,对兰时说:“我要帮晏郎君。”

兰时对晏倾印象很好,忧声问:“如何帮?我们不知道任何消息,又没官位在身。难道要求人吗?求谁?难道……要求林郎君?”

徐清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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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河对晏倾的指控,拿到皇帝面前,也属于证据不足。

皇帝与晏倾私下谈过后,便让刑部协理此案。皇帝暧昧不清的态度,让刑部不知如何是好。大理寺和刑部职务重叠,整日水火不容,刑部协理此案,与大理寺之间摩擦更多。

晏倾本应进入刑部牢狱,但在大理寺的拒绝之下,仍关在了大理寺的牢狱中。刑部的人不得不每日来访大理寺,审问晏倾。

刑部无从下手之下,叫来了吏部的人,查晏倾的过所、籍贯。

不只审晏倾,也审晏倾身边那个形影不离的侍卫,风若。

晏倾被关在牢中,应对他们的审讯。在被审讯的同时,他还安排大理寺在城中几处关键地方布置陷阱,静待疑似宋明河的联络同伙上门。

晏倾还在牢中上书,要提升海捕文书的级别:将对那个“阿云”的抓捕提到“天字第一号”,绝不能让阿云逃出长安城。

困兽于笼,才能知道对方目的。

那个阿云的秘密,宋明河的联络同伙,一定会浮出水面。

身处牢狱,仍要办公,还每日被送上厚厚的案报文书求批阅。晏倾掌灯于牢,让前来的刑部官员无言以对——这哪是一个犯人的自觉。

而他们也无法真正将晏倾当做犯人。

日行审问,不过是一模一样的话重复一万遍——

官吏:“宋明河为何指晏郎君为太子羡,却不指其他人?”

晏倾逻辑清晰:“也许因为我是当日在场官位最高之人。”

官吏一噎,换个问题:“晏郎君是龙成二年的状元,一入朝就被大理寺正卿提走,开始在大理寺办案,由主簿一路升至今日?”

晏倾回答:“是。”

官吏:“可记得当年的科考题目?”

晏倾答:“国之何往。诸位是要我背下当年的答卷吗?”

刑部官员偷看旁边跟着的吏部官员,吏部官员一边翻阅卷宗一边点头,证实晏倾没说谎。

他们让晏倾默写当年的答卷,只见晏少卿端坐于牢,持笔就卷。

青年挺拔端秀,让牢狱看着不像牢狱,反而像大雅之堂。

晏倾的答卷交上去,分毫不差之余,刑部官员硬着头皮问:“晏郎君是幽州人士,家中排行第四?可有人证?”

晏倾彬彬有礼:“我可以说幽州方言,当年入考,宰相是座师,我之后拜大理寺正卿为老师,这些皆有迹可查。若我是太子羡要冒充他人,我是否太过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