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血观音20(第2/3页)

“自然,我也会用同样的心态去对我夫君,好好与他在一起。人生相爱几年,本也很难算清楚。所以我要很珍惜两人能在一起的时光,把我夫君桩桩件件的事,记得清清楚楚……”

她轻轻挽住他手臂,依偎着他,与他小声说这些。她抬头看高楼与街巷间的灯火,湖泊一般的眼睛中映着星星点点的光,像一片片的泪。

晏倾情不自禁地伸手去碰她眼睛。

她回神,眨眨眼,对他笑:“我没有哭呀,晏郎君。“

晏倾“嗯”一声,放下手。

他低声:“所以,其实露珠妹妹是不相信感情的长久的?你以为情与爱十分短暂,我们日后未必会像今日一样感情好?”

徐清圆怔忡。

她犹豫地看他一眼,唇动了动,没敢回应。

晏倾若有所思:“难怪。”

徐清圆:“难怪什么?”

晏倾:“难怪你以为,我并不会出长安。”

徐清圆目光黯下。

她真的有点为此伤心:“你不要说这个了……我已经十分后悔了。是我算错了,才把你害成这样。我很对不起你,也会努力照顾你,补偿你……可是我不想说这件事了。”

晏倾伸手,握住她的手。她手一颤,抬头看他。他目光平视前方,并未落到她身上。烛火落在他清润如水的侧脸上,徐清圆茫茫然地被他牵住手,被他带着走。

晏倾微笑:“我们还是要说一说这件事的,不然你心中一辈子会存着一个疙瘩。”

她低头不语。

晏倾叹:“你不要总觉得我出了长安就会死,就会命不久矣。生命有常,没有谁能算到每一步。我是出了长安,但这是云延无论如何都要我出的。即使不是你,他也会有其他借口。只是当时他觉得,你是我的软肋,你这个借口,我拒绝不了。

“但我也不是只为了你这一个理由才离开长安的。妹妹,我婚前就与你说过,我有很多事情要做,许多事情已经迫在眉睫,我总是要去解决的。我此次出长安,并非一时冲动,而是已经将各方原因都思考过了。”

徐清圆抬头,小声:“真的?”

晏倾颔首:“从长安到甘州,整整一个月的路程,我有无数次回头的机会。我既然选择来甘州,就一定有我不能拒绝的原因。我……”

他迟疑一下,还是将自己的秘密隐晦地向她透露一分:“妹妹也知道我的多年病症。我之前没有成亲,独来独往,许多事情我都不急着解决。因为、因为……我有时候也觉得累,也想多拖一日是一日,不想去管那些事。

“可是今日不一样了。”

徐清圆沉默许久。

她问:“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清雨哥哥好像在对我告白。清雨哥哥好像在告诉我,清雨哥哥想和我在一起……所以哥哥要解决那些麻烦事。”

晏倾脸微红,却没有反驳。

徐清圆喃喃自语:“你真是一个好人,对你妻子这么好。只要娶了她,你就开始方方面面地筹谋,为她考虑。我先前觉得你会和你老师沆瀣一气,我真是坏,把你看得那么低。”

晏倾道:“不要这样说我老师,你也许是错的,背后原因我会查清楚的。而且,你为何说的这么见外?我的妻子不正是你吗?”

徐清圆:“可即使旁人是你的妻子,你也会这么对她啊。”

晏倾:“可我并不会娶旁人。我……与妹妹还是不一样的。”

徐清圆:“……你难道在说,我会嫁于旁人,你却不会娶其他女子吗?难道在晏郎君眼里,我那般不专一?”

晏倾想了想:“嗯。”

徐清圆大受打击,松开他的手。他从后追上她,看她的脸色,轻轻拉住她衣袖,求饶地晃了晃。

徐清圆噘嘴,不想理他。

晏倾解释:“我的意思是说,你和我的情况不一样。你很年轻,会见到很多不同的郎君,这世上的出色男子十分多。我是因为自己的身体缘故……“

徐清圆摆手,伤怀:“你不要解释了,你一贯想把我推给其他男人,我是知道的。”

晏倾:“唔……”

徐清圆瞪大眼,停下步:“你真的这么想过?”

晏倾心中是有过这样的念头,但他再迟钝,也知道绝不能在此时承认。晏倾坚定道:“我绝无此意。”

徐清圆怀疑地看他。

晏倾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唯恐她多想。他见她只看着自己不说话,犹豫一下,大袖微扬,俯身轻轻抱她一下。

她神色不虞,他在她耳边轻声:“我待你的心,绝不因时间、距离、生死,而发生一丝一毫的消退。”

徐清圆猛地抬头看他。

他向后退开,公然搂抱,已让他脸红无比。

他既不自在,又努力克服自己的不自在:“你不必害怕。我的呆病只会一日比一日好,绝无可能一日比一日差。但凡我活着,我待你的心,只会一日日比一日好,不会一日比一日差。

“但凡我死了……你便已等到了那个结果。这世上,再不会有人比一个死人待你的心,更无以为报了。”

徐清圆拽住他手腕。

她想到爹娘的和离,情意的消退。她幼时见过爹和娘那样好过,但她日后又见到了他们分开的决绝。连她爹和娘那么好的感情,都会分开,这世间又有什么感情可以永恒呢?

她认为自己懂情的珍贵。

她发誓自己要好好守护情意还在时的一时一刻,一呼一吸。

然而此时此刻,低垂着眼、唇角噙着一抹笑的白衣青年,正如海上徐徐升起的月光,光华皎皎。

徐清圆恍恍惚惚间,觉得自己有这么一刻,见到了曾经的太子羡……

她想说她不要他死,她不想听那样的话,可是晏倾已经很努力了吧?她不想逼着他承诺了,他娶她就已经十分勉强了。她有千言万语想说,到头来只不敢说。

她十分地心疼晏倾,对他的心疼,似乎战胜了她面对太子羡的犹疑和不安。而为了晏倾,她愿意去了解太子羡,愿意去回头看那些回不去的岁月。

她恍恍惚惚间,觉得自己对情爱的了解,向前走了一步。也许正如晏倾所说,正如云延坚定的那样,情与爱有它持久的力量,并不浅薄。她以前没有看出来,以后未必看不出来。

徐清圆倾身,抱住晏倾腰身。

晏倾低头,赧然地任她抱了一会儿。他轻推她肩时,目光凝到一处衣袖,那里有一处污斑。

晏倾伸手抚摸她袖口,放到鼻前嗅了嗅,问:“这里哪里沾到的?”

徐清圆低头看一眼,也很迷惘:“画画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颜料?”

晏倾睫毛颤了颤,摇摇头,却也判断不出来这是什么。他心中却有些不安,便说服徐清圆去换衣裳。徐清圆可有可无,但晏倾态度坚定,她就默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