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长安客4(第2/3页)

乔应风让他们花了那么大的力气。

韦浮难道会比乔应风差吗?

不只韦浮,徐清圆确信,如果是晏倾,或者是自己想要杀人,他们一定有能力布置一个完美的环境,制造完美的不在场证据,栽赃给一个完美的替身……

现实却是,张文等大理寺官员确实没有查到韦浮身上,可这两桩案既然能让徐清圆想到韦浮,必然也有其他人会想到韦浮。

徐清圆蹙着眉,静静地看着人群中的韦浮。她沉静着,想多思多看,看得足够多,才能有足够多的线索。

这样想着,值番衙丁手中水火棍齐齐顿地,齐声高喝:“升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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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承坦然面对张文的审问。

张文自信,学着以前晏倾在蜀州时做的,将两个案子放在一起审。他将所有犯人、证人押送上堂,一一问话。

徐清圆也在人中,被问了几句话,与先前大理寺问过的一样。她这样不重要的证人被问过话后,就站到了一旁,正好与韦浮站在一处。

案子审问进程十分顺利。

林家的仆从侍女跪在地上,支支吾吾地证明:“女郎自去年年底回来后,确实多次忤逆府君。相公对女郎很不满,二月初十,女郎确实被府君再次骂哭……”

林承轻轻嗤一声。

张文翻看卷宗:“林相,有府中嬷嬷说,你旧年抛妻弃子,至孤儿寡女几乎困死甘州。林斯年,可有此事?”

堂外围观的百姓中发出轰然声响,堂中林斯年目有阴翳。

他淡道:“有这么一回事。”

林承盯他半晌。

张文:“那是否可以说明林相对自己的子女没多少感情?”

林承淡声:“我的旧日家事,与这一次的案子无关。我疼爱若若,满长安都知道。”

张文:“但若有更大的利益让林相选择,林相牺牲自己的一双儿女也在所不辞,是不是?”

林承盯他片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文翻看卷宗,语速飞快:“据我所知,林相一直不满女科的开展,多次驳回。去年林相求见圣上的折子,短短两月,便有四十八道,每一道都关于女科开展……

“二月初十,林女郎跳楼的时辰,其实应该就是女科开考的时辰。若非考场那边出事,女科开考,林女郎自尽……正如林相那日在大理寺向徐女郎说的那样,林女郎自尽,说明天不允女科,这正是林相的目的。”

林承脸色铁青:“一派胡言!”

张文:“徐女郎,当日可有这番对话?”

徐清圆看了韦浮一眼。

韦浮弯唇。

徐清圆只好答:“林相是这么说过,但我认为当日……”

张文打断:“本官办案,尔等莫要喧哗。”

他觉得洞察真相,语气激愤起来。这样的大事涉及朝政,林相为了反对女科连女儿都可以杀死,这样的人岂能为相?再有考场那边学生行刺的事……只要陛下下令彻查林相,焉知不会让林相倒台!

张文拍惊堂木:“传那行刺学生上堂!”

这位行刺学生已经被审问过无数次,一口咬定林相受贿,能准确说出某年某月的日子,说出自己以前参与州试时,被谁人用了名额……

这个方式,和张文在蜀州时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即使林雨若跳楼一案仍有些说不通的地方,但这一案板上钉钉,林承与这学生对峙,如何能辩?

事实却是——

林承给出了自己密密麻麻的日记,从他年少时到今日,没有一日未曾落下。

当这日记出来时,徐清圆明显感觉到一旁韦浮的目光落在那日记上。

林承正斥责那学生:“你说龙成三年十月初二,你来我府中伸冤,当日是何天气?”

张文忽然想起什么不对,迅速翻看他拿到的卷宗。当下方对峙频频的时候,张文满头冷汗地翻到了自己想要的内容:在大理寺的牢狱中,那学生说的时间,分明是十一月初二,根本不是十月!

张文:“等等……”

学生不停:“自是晴朗。”

林承也不给张文机会:“不错,看来你当天确实在长安。可若是你真的登我府门,便应知我那一日与陛下登高祭祖,我根本不可能在那日见你。”

张文要拍惊堂木,被林承森目怒视,吓得一觳觫,错过了机会。只听得满堂震震,林承冷笑:“更不可能收你贿赂,骗你名额,还派杀手追杀你。”

外头世家们、官员们派来的仆从连连点头,放下心来,百姓中谈论言辞却还是半信半疑。

那学生高声:“你说谎!当日我确实登了你府门,你管事让我登堂,让我等你……”

林承:“那你可曾等到我?!”

林承拱手向四方:“身为相公,每日拜访我、登我府门的人络绎不绝。我在府中专设一角楼,用来接待这些客人。但不可能每个人我都见过……正是为了预防今日情况,我角楼中,每日也有客流名单记录。”

他让管事取来。

肉眼可见,那跪在地上的文弱书生脸色一白。

张文心慢慢地沉下去,捧着卷宗的手发抖,手心剧烈出汗。

还没等那角楼客流名单取来,学生就磕头改口:“相公饶命,是大理寺刑罚太重,说我只要咬定你,大理寺就放我出来……“

张文一口血差点喷出,怒道:“胡言乱语!”

林承愕然,看向大理寺在堂的官员们。

外面百姓哗然,讨论大理寺逼人认罪——“以前晏少卿在的时候,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晏少卿不是说在结案前不会逼人画押吗?大理寺怎么回事?”

那学生飞快地向人群看了一眼。

立在韦浮身边的徐清圆身子一僵,直觉学生看的是自己身边的韦浮。

那学生改口改的迅速:“我是被人替了名,但是接见我的官员不是林相,我要刺杀的本就是那日死的那个侍郎……”

张文怒气冲冲:“那你为何要攀咬林相?!”

学生目光躲闪:“是、是……我以为只要说是林相,朝廷就能重视我的事。我听说林相负责科考,我以为这都是林相授意的……”

张文气得哆嗦:“你以为你以为!你一个你以为,让我等多日辛苦付诸东流……”

他要斥这学生,听到一声咳嗽。

陈少卿派人来说:“今日证据不足,大理寺有待重新核实,改日再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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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堂后,那些官员的仆从们前来恭喜林相。

长陵公主仍在恍惚:“可是若若的死……真的不是你逼的吗?”

林相在出神。

他看到人群中默默离开的徐清圆和韦浮的背影,这一瞬,他忽然想到了一些痕迹,出了一层冷汗。

长陵公主:“夫君?夫君……那个学生当堂改口的事,你早有准备,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