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听到药品马上没了, 所有人刚提起的精神都垮了下来,再也没有了说话的欲-望,变得沉默了。

看到他们这样, 顾恺安慰道:“咱们待会儿聊聊, 一起想想办法,总能有法子解决的。”

沈建义也赶紧在一边打气:“就是就是,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石磊苦笑了一下, 却也领了沈家人的情。

他点了点头, 然后望向沈淙:“行,沈医生,你们先忙,我们收拾收拾就去通知人。”

说罢又看了看他们拿的家伙什,问:“你们这是要封门?用不用帮忙?”

沈建义连忙摆手:“忙你们的去,我家这么多人呢。待会儿我也过去, 咱一起商量商量。”

石磊一行人离开, 沈家人继续琢磨封大门的事儿。

眼看着天黑透了,想去找砖头都不容易, 加上大伙心里都存着事儿, 谁也没有精神,就干脆放弃了用砖封门的想法。

沈淙的空间里存货多, 她干脆拿出了电焊机,又搬出了户外移动电源。

沈建义翁婿两人一起将那防盗门修整了一下,重新扳了扳直, 然后用电焊机牢牢的固定死在门框上。

这防盗门当初买的也是加厚的,结实得很。这样直接固定死其实比用砖头糊墙还更耐用。

有工具的情况下, 这活儿干起来速度不慢, 不到八点就干完了。

沈淙他们收拾了一番, 想了想又重新裹上一件没洗的外套,这才出了门。

顾正初原本也要一起去的,可他又决定留在家里煮中药。

用他的话说就是:“今天晚上能喝的都喝一碗吧,不然明天还不知道又得倒下多大的一批。”

顾正初从下午开始,眉头就没松开过,眼中的忧郁压都压不下去。

沈淙是经历过大灾的人,她明白公公此时的想法,说实话她自己也担心的要命。

大灾过后必有大疫。

更何况这次还死了那么多人。

还是死在小区里,和大家居住的范围太近了。

这要是不把消毒杀菌的工作做到前面,这么热的天……

光想想,她都禁不住的想打颤。

可拿什么消毒呢?

他家准备的84、消毒粉之类的,全拿出来也不够整个小区喷一天的。

还有那个无底的深渊。

所以,寻求外援是当务之急。

沈淙他们走到西边别墅的时候,里面已经点燃了蜡烛。

人数也比之前见到的多了好几个。

显然目前小区愿意出来扛事儿的人都到齐了。

因为都累了一天,而且天也不早了,大家相互间也没有寒暄,直接步入了正题。

沈淙先说了药品的事儿:“咱小区原本是没有什么药物的,我过去的时候就只给了我一个医药箱,里面就是些碘伏,纱布,止血粉之类的。

后来用的药都是我公公带过去的。你们可能也知道,我公公之前有一个小诊所,因为搬迁暂时不开了,那药都是之前诊所剩下来的。”

听沈淙这么说,在场的人都点了点头,特别是那两个物业上派来的代表。

他们很清楚这个情况。

沈淙又继续说道:“我家存的药已经差不多用完了,刚才我公公看了看,止血药,绷带这些已经没有了。也就还剩下点纱布,云南白药,还有碘伏和酒精。

这些东西存量也不多,现有的伤员明天换药都不够,还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有人再受伤。

还有那些重伤员……”

沈淙没有说完,可在场的人都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再没人管,那些好容易救出来的人,依然难逃一死。

沈淙没有理会这些人内心的沉重,她又说了防疫的重要性。

这话一说,人们脸上的表情已经由沉重变成了惊恐。

“所以,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出去寻求帮助。”顾恺替妻子总结道。

“不是不想出去,是出不去。”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男人叹道。

“从早上到现在,已经出去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可回来了大半,都说外面没路,根本去不到市里。”

“那是他们没胆儿,又抱着侥幸心理,觉得政府肯定不会不管。与其出去硬闯,还不如留在小区更容易活下去。”

沈淙冷冷的回了一句。

直将那人说得一噎,接不上话。

顾恺握住了妻子的手,替她打圆场。

“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特意去找之前出去过的人问了,从他们的话里能够听得出,他们认为的出不去主要是两方面原因。

一个是地形变化大,从小区出去不到一公里处还有一条大裂缝,而且非常长,往两边走都走出好远也没见着头。

而且往东靠近镇子的地方,一个新建的楼盘塌了,倒下来的建筑物又把直行的路堵得死死的,过不去。

还有一个原因是今天上午又有的那几场余震把大家给吓坏了。

他们觉得与其走在完全陌生的路上遇到余震,还不如回小区,至少环境熟悉。”

顾恺环视四周,又继续说道:“但就像我爱人说的,这些人之所以回来是对咱小区抱有希望,觉得这里比外面安全。可要是这希望没了呢?”

“是啊,政府的援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咱不能就这么坐着等死。我同意沈医生的想法,咱们确实得想办法出去求助。”

石磊第一个表示了赞成。

沈淙冷峻的脸上多了一丝暖意。

她望向石磊说:“我们确实需要主动出击。受灾的地方肯定不止咱们一处,咱们不去不代表别人也不去。

要是物资不够的话,去晚了可就太吃亏了。

哪怕就从市里要回来一点吃的或者消毒药粉,也比待在这儿坐以待毙强。”

“另外,”

她望了望众人,继续说道:“我们也不能把希望全部押在政府救援上,还得想办法自救。

咱们这儿离市里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震情这么严重政府不可能不知道。

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有等来丝毫救援,能说明的只有一点——市里可能受灾比咱们更重,政府顾不上咱们了。”

她这话一说出口,众人顿时脸色大变!

“小沈,你这话有点吓人啊!”之前那个男人脱口而出,下意识的质疑道。

沈淙看向他:“那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男人的嘴唇绷得紧紧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摇了摇头,苦涩的地回了句:“我倒是希望你说的不对。”

众人的神情更加难看了,几个年轻点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

毕竟越是大灾大难当前,人们越能够感受到个人力量的微弱,对于国家、集体的依赖就越强。

沈淙这话,几乎击垮了大家所有的希望。

沈建义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知道女儿是好意。

可或许是因为女儿曾经的经历,让她的内心变得比一般人强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