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故人相见

“天京右眼”是没有星际航班的,只能搭乘军方通勤飞船前往附近的太空城换乘。这种通勤飞船必须事先报名登记,确认申请者获准离开要塞才让上船。从申请到审批上船至少需要一天时间,于是风宇便独自在要塞生活区闲逛打发时间。

不知不觉中,风宇来到了“右眼睫毛”的门口,望着去年这个时候,他和雪莉坐在一起喝咖啡的那个靠窗位置。在这个承载了许多记忆的要塞里,“右眼睫毛”无疑是最让他触景伤情的地方。

短短一年,物是人非,曾经一起来“天京右眼”受训的一群人中,四个未能通过考核提前离开了训练基地,四个在第二阶段选拔中落选被分配到了其他部队,而当时幸运入选机动军MGA01小队的四位这会儿却长眠于W1。

风宇想进去喝一杯蓝色咖啡,却又彷徨着不敢走进往昔的回忆。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个依稀熟悉的声音,“是不是觉得一个人太无聊,如果你打算请我喝一杯的话,我倒是可以陪你进去。”

风宇闻言转过身,只见训练基地的邹忌上尉迎面走来。能够见到一年前的故人,瞬间冲淡了风宇心中的殇痛,赶紧冲着对方行了个礼,“教官好!请您喝一杯是应该的!”

邹忌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有你这样的学员,我这个教官也是长脸了。等有朝一日我退休了,老的时候还能跟别人炫耀,我教出来一个斩舰俱乐部机师!也幸好潘克少将不在基地,不然你换上少校军服,我还真不敢让你先向我敬礼。”显然他是知道了风宇的彪炳战绩。

受到这样的夸赞,风宇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挠挠头。也只有这个时候,他身上无意识中散发出来的气场收敛,才能让人意识到他其实是个还差一个月才满18岁的大男孩。

邹忌上尉是个明白人,从头到尾不提MGA01小队的事情,不想勾起风宇心中的伤痛,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给风宇讲些“天京右眼”上有趣的轶闻,帮他找回不知不觉中失去的笑容。

“说到最近几天,基地里最火的就是那位‘装逼的小子’。”邹忌还是习惯性地将“天京右眼”称为基地。

风宇闻言只能报以苦笑,今天是第二次因为此事被调侃。

邹忌接着说,“我听到这消息之后就在想,这位‘装逼的小子’人都回到‘天京右眼’了,怎么也不懂得来看看我。后来我又想了想,没办法,这小子已经是斩舰俱乐部机师了,肯定忙得很。想见他只能我自己主动点。”

风宇羞愧地低下头,“教官,这是我的疏忽。真的很对不起!”

“哈哈,开玩笑呢,不怨你。”邹忌笑得很坦然,一点没有责怪风宇的意思,“我知道你确实是有不少事在忙。别看我只是个上尉,机师教官可是个很超然的身份,我的消息可是很灵通的!你可不是我教出来的第一个准王牌机师,但斩舰俱乐部肯定是头一号!说起来我年轻的时候也幻想过,在UAC的大军中杀个七进七出,然后很嚣张地斩他一艘战舰。很可惜,只是想想而已,我到退出一线部队之时,也还未达到高阶机师。别看我是个上尉,这军衔还是当教官之后熬资历才升上来的。”

这是邹忌第一次讲诉自己的过去,风宇好奇地听着。

“小子,我没有你这么好的天赋,所以当我退出一线部队之后,便下定决心当一名教官,把自己的梦想托付给学员,由你们来延续我的梦想。所以,谢谢你!让我这么快就等到了这一天!”

“教官……”风宇的心头涌起一阵暖意。在这种时候,有这么一位长辈导师一样的故人鼓励自己,让他获益匪浅,整个人充满了力量,有了继续前进的动力。

两人的交谈持续的时间并不久,看到风宇的脸上又有了斗志,邹忌便放心离去。

第二天,风宇的申请得到批复,获准搭乘当天中午的通勤飞船前往目前距离“天京右眼”最近的民用太空城,也就是位于天京星域第五行星天火星公转轨道的天火L4太空城。

此时的天火L4距离“天京右眼”直线距离还不到120光秒,也就是这座要塞到天京星的四分之一路程。

这里地处天京星域的中心地带,也相当于新亚洲的最中心,太空中飞行着大量的人造天体,要进行一次曲率飞行必须经过大量的计算,才能找出一条安全航道,而且必须向天京航路管理局递交申请方可使用。如果没有获得使用曲率飞行许可,靠常规引擎慢慢飞,就需要超过三小时的航行时间,其中大部分倒是用来提速和减速的。

不过作为太空军总部每天的定时航班,肯定是会有飞行许可的,这一趟航行只花了几分钟时间。

通勤船靠泊在民用空港VIP通道,风宇下了飞船立刻转身前往星际航班候客厅,准备转乘第一班飞船返回镧卫二L4。说起来这是他第三次搭乘星际航班,而之前两次都遇到了矿产商人周武,他不由得猜测这一趟是否还能遇见那位聪明又健谈的胖子。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突然看见候客厅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看那体型,不是周武还能有谁。于是风宇立刻喜出望外地与对方打招呼。

周武本来正准备登上航班,听见身后传来风宇打招呼的声音也是很开心,立刻便退了票,改乘下一班航班,与风宇同行。

一次相遇是为偶遇,两次相遇就是巧合,连续三次都相遇的,如果不是缘分,那便是预谋。

只不过风宇是个不爱耍心机的人,也从不恶意地去想象别人,在他的理解,这就是缘分。他是昨天临时起意要回家,打了申请,这中间只隔了短短一天。他不相信周胖子能特地守在天火L4太空城的空港,只为制造这次见面的机会。

两人开始了第三次谈话。

“我之前遇到一位RSWB的摩根船长,他说认识你。”风宇以此为开场白。

“巧了!”周武一拍大腿,“我正是接到他来到天京星域的消息,特地赶去夜星见他的。”

“哦,他怎么不自己过来见你?”风宇好奇地问到。

“他的国籍是地球联邦,探矿船也是登记在地球联邦,按照天京星域空域管理条例,他的飞船最多只能飞到第七行星夜星,不得再靠近首都星。所以干脆我主动过去见他好了。”

“有生意要谈是吗?”风宇是这么揣测的。

“是啊是啊,你连这个都知道,看来他跟你说了不少啊。”周胖子笑了笑,“好了好了,不提那家伙,说说你吧。”

话题在周武有意识的引导下,回到了风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