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少年

北条夏树醒来的时候, 雨势渐小,天空蒙了层阴沉沉的灰色。

头好痛……

他摸了摸额头,似乎贴着一片退烧贴, 于是揭下来对折,随手放到床头;这一动作牵动了腰和大腿,痛意顿时立刻神经末梢传递,狠狠袭击了他。

北条夏树:“嘶——”

好痛!浑身就没有一个地方不痛!

像被大象踩过一样。

他把自己裹回被子里,回忆昨晚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最开始只是一个吻,气温越升越高。夏树本能地感到危险, 然而被琴酒紧紧扣着、无法逃离。

他的银色长发像月色与雪色织成的锦缎, 垂落在夏树的脖颈与脸侧,挡去温和的顶光, 成了一道无形的囚笼。

……不能想了。脸好烫。

北条夏树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又睡了一觉,这次迷迷瞪瞪地睁眼时看到了琴酒。他正坐在床边思考些什么, 来自窗外的一点光描在高挺的鼻梁上,越发衬得轮廓嶙峋。

夏树挪了挪胳膊,去勾他的手指。

“疼。”他含糊地吐出音节。

没有回应。

夏树掀起眼皮,发现琴酒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猫科动物般的绿眸在光线昏昧的卧室里像一团跳动的火。

北条夏树:“……!!”

危险的信号迫使他颤颤巍巍地收回了手, 缩成一团,将自己埋进被子里:“……我要睡觉了。”

说着假装打了个哈欠。

琴酒:“不碰你, 出来。”

夏树装死:“……”

显然这一招对琴酒不管用,他被捞出来,重新盖好被子, 盯着天花板发呆。

接着享受了来自Top Killer的照顾, 夏树慢吞吞地吃了顿流食, 又躺下了。浑身疼,低烧没退,想睡觉。

他觉得这样不行,于是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已经是次日傍晚了。

波本给他发了不少消息,询问他今天什么时候有空来排练。

北条夏树:【我今天不太方便过来,放心好了,我自己私下有在练习,不会耽误你们的进度。】

短信里这么客客气气地说了,实际上他完全记不清是什么曲子,反正到时候弹两遍就能顺下来,威士忌组那边就这么简单地对付过去。

北条夏树打开论坛。

搜索框的【搜索主题帖内容】也解锁了,不知道是因为经验增加,还是提醒了泽田弘树的缘故。

假如答案是肯定的,那么只是阻止弘树的死亡就能解锁一个功能模块,如果救下苏格兰的命呢?

如果苏格兰反复遇险,再反复救下他的命,这样的‘帮助红方’能判定几次?既然能够拯救,那么‘死亡’其实就是一个可逆命题,苏格兰薛定谔地死,再薛定谔地活,论坛会如何发放相关成就?

北条夏树的想法渐渐开始不当人了。

苏格兰并不好欺负,又有波本的帮助,设计他必须一口气设计两个人;相比起来,身为普通公安的萩原和松田简直是任人拿捏。不过游戏都有刷分判定,他也必须要承担玩脱的风险。

【新消息提醒】

【肥皂泡泡】:你看新主线没有!!woc我快疯了!!姐妹们全都在发疯!!

【冰美式人间正道】:?

【肥皂泡泡】:呜呜呜呜呜就是大哥和书包竟然真的是幼驯染呜呜呜呜呜我磕生磕死

【冰美式人间正道】:我去看看

北条夏树还没返回首页,【肥皂泡泡】就丢了一个链接过来。

【CP向/琴树】锤了!真是幼驯染!刚刚地震了吗?原来是磕到真男同的我心头一震!!

【楼主|情书巡游:(游戏截图.jpg)我不发情书疯我发什么疯?你以为我像你们一样都是美帝解?都每天磕糖磕到昏倒?我从小搞冷坑,现在搞到真男同了证明我也能当一回美帝,连发疯你也要有意见?你不如把我杀了!!】

【1L:草,阿巡都疯了,rwkk】

【2L:??????】

【3L:????????】

【4L:他妈的诡计多端的男同,好啊琴酒黑泽阵,你把我们蒙在鼓里,把你老婆蒙在被子里是吧!】

【5L:为了情书!我变成狼人模样!为了情书!染上了疯狂!】

【6L:前几天报名男生女生向前冲,节目组说我的条件不达标,原来我不是男生也不是女生,我是为书包和大哥而生(大哭)】

……

这群人,怎么,疯得更厉害了……

北条夏树从颠三倒四的话中大概总结了下信息,剧情主线暗示他和琴酒在他留学之前就认识,一时间磕学家版块首页全都是竹马竹马的产出,画手和文手纷纷化身八爪鱼,粮作频出。

这个时间点卡得真是微妙,他昨天刚拿回了自己从前的手机,今天论坛就知道黑泽阵和北条夏树的关系。

北条夏树下床,简单地冲了个澡,然后趿拉着拖鞋去客厅;他走得很慢,避免大幅度动作牵动到肌肉。

夏树:“我想喝冰美式。”

琴酒:“不可能。”

他悻悻地应了声,捂着酸胀的左脸颊给自己接了杯水。

“你是不是偷偷揍我了。”夏树一本正经地指责道,“我牙齿也好痛。”

琴酒:“过来。”

北条夏树于是乖乖走过去,张嘴。

“你长智齿了。”琴酒说。

夏树:“?”

“可是我已经二十一岁了。”他纳闷道,“现在才长智齿,很奇怪啊。”

琴酒瞥他一眼,不语,似乎在用眼神说“少见多怪”。

夏树舔了舔左侧牙列最靠近喉咙的地方,感觉真有一点硬,酸胀揪心的痛感,好在并不强烈;他环视一周,客厅被简单收拾过,昨天胡闹的痕迹已经看不太出来了。

旧手机和充电线好好地收在了电视机柜的上面。他走过去,重新为旧手机充电。

“笃笃。”

听到这轻而规律的叩击玻璃声,北条夏树就知道又是那只松鸦来访了。

他拉开纱幔,小东西在寒风暴雨中淋得瑟瑟发抖,连脖子都缩起来,也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他让了点窗缝,让松鸦进来。

这只鸟真的懂事过分了,扑棱着雨水浸透的沉重翅膀越过大半个客厅,站到玄关处的鞋架上,和琴酒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我以前养过它吗?”夏树见它那谨小慎微的可怜样子就想笑,“怎么这么通人性。”

琴酒:“不记得。”

又是一句敷衍。

北条夏树过去和松鸦说了会话,甚至鸟身攻击了几句,松鸦只是用鄙视的目光看着他,并没有用人话回击;于是北条夏树开始考虑拔它羽毛研究成分,刚盯着小东西看了会,它就默不作声地飞到了鞋架的另一侧。

随它去吧。

他收回视线,试图在冰箱里找点吃的,发现一小筐新鲜草莓,于是洗了半篮,装进瓷白的碗里放到琴酒手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