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万艳书 上册》(11)(第6/6页)

每当他拨动他这乐器,藏在她身体里的那支白玉箫管就会感应震颤,箫孔潮张,等待着被吹奏,被和鸣,被凤凰于飞。

白凤感到了他在她腿间的勃兴,如帝国壮大渐浮起[44]。

然而,就在此刻,帝国真正的主人——那两腿间空无一物的阉人,发出了他的召唤。

“凤姑娘出条子——”

外场先在楼底喊了一声,憨奴就应声进了屋。她早见惯了这艳窟里的种种,因之见白凤欹身骑坐着詹盛言也不惊不臊,只转开了眼睛道:“九千岁叫条子,让姑娘去他府里头,还说请盛公爷也一块去,又叮咛说公爷的腿脚受伤,不必以公服拜谒,只便装赴宴就行,现在就让去。”

“叫公爷也去?”白凤惊异不定,她从詹盛言腿上挪下来,眼睛却仿佛挪不

动一般直盯着他道,“自有过冯敬龙那一遭,九千岁再也不和你同席,为什么突然叫你去?”

詹盛言却似早有预料,觑着她懒淡一笑,“去了不就知道了?”

白凤将一双幽目轮转一番,深感忧虑道:“不行,他绝不会无缘无故请你赴宴,而且还是去到他府里。不如我先去探一探虚实,你留在这儿等我的消息。我就说你断了一腿,大夫不许你下床走动。”

“就是我两条腿全摔断了,那一位叫我,我爬也得爬去。咱们先马放南山,刀枪入库吧,”说完这油腔滑调的一句,他眼中就再无一丝笑影,只拿手在大腿根按了一会儿,而后就把受伤的那条小腿慢慢移下床,“你梳妆,我等你。憨奴,你把岳峰叫进来,我有话和他说。”

白凤心下忧惧,却也不敢简慢,忙叫人来为自己梳了一个惊鹄髻,佩一支凤衔珠分心[45],香云上簇拥着翠花钿,偏戴一朵宝花,周围撇一溜小簪,后鬓上也是珠翘错落,身着遍撒缤纷碎晶的金桂色锦衣,配着杏色罗裙,每一移步,便动摇着瑞气千条、霞光万道,明艳不可方物。

詹盛言也换过一件烟灰紫暗花的外国缎子袍,横腰拦一条色泽如酥的白玉带,带子上拴一个汉玉配件,一个红珊瑚结子的缂金荷包,还有一只露着金链子的西洋表袋,脚底下靸拉着一双金衬里的浅帮布鞋,露着清水棉纱袜,一派富贵中又败露着颓丧之相。

白凤端量他一眼,“你这样装束很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