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今昔之感(第2/4页)

四周鸦雀无声。

酆聿:“……”

酆聿保持着僵硬的笑容,唇角微微抽动。

之后无论说什么,其他五个人要么是虚假微笑、要么低头看书,有的甚至全当他在放屁,半个字都不给回应。

饶是酆聿脸皮厚,一连挑了两三个话头没有得到回应,也受不了死寂的尴尬,憋着气不吭声了。

他将书翻得哗啦啦作响,闷闷不乐道:“我还没吃过这么大的憋……”

正说着,奚绝“哦”了一声,撑着桌子站起来,似乎要说话。

酆聿体验了说话无人应答的羞耻和尴尬,见状忙拉住他。

“做什么,他们不会理你的!”

奚绝不听,脸皮厚地到旁边一个白鹤玉兰袍的少年面前,脆生生道:“我是奚绝,你是谁啊?”

酆聿惨不忍睹地偏过头不忍再看。

此人最烦人,只会微笑、弯眼笑、勾唇笑,到处笑,花儿似的笑,就是不说话。

酆聿当时还以为他就是让尘,直到瞧见他的腿才认出这人是横玉度。

少年横玉度偏头看奚绝,水雾似的眼眸轻轻一弯。

拒绝交流。

奚绝却不害怕,还钻到书案下看了看横玉度垂在一旁的腿,疑惑道:“你的腿不能动吗?还能治好吗?是先天不足还是受了伤呀?嗯?嗯嗯?嗯嗯嗯?”

横玉度:“……”

酆聿:“……”

酆聿惊恐看着胆大妄为的奚绝。

怎么一见面就挑人家痛处说呢?

横玉度先天不足不良于行之事,整个中州三境人尽皆知。

奚绝像是故意似的,围着人家的腿喋喋不休不休。

他太过聒噪,诸行斋其他人也都皱眉看他。

酆聿还以为这个讨人厌的货会被横玉度微笑着一巴掌甩出去,却听横玉度眸底的笑意似乎真实了些,温柔开口。

“我名唤横玉度。腿不能动,也不能治好,是先天不足。”

酆聿一愣。

竟然开口了?!

“哦哦哦!”奚绝点头,“幸会幸会,久仰久仰。”

说罢,又屈膝爬去旁边另一个正在摆弄犀角灯的白衣少年面前:“你是谁呀?这是什么,能带我玩一玩吗?”

酆聿:“……”

真是脸皮厚又大胆。

白衣少年眉眼禅静安宁,好似一株静静绽放的幽昙,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微微颔首,动作轻柔地打了个手势。

奚绝也跟着学了两下:“这是什么意思?”

横玉度轻轻开口:“意思是,他修了闭口禅,无法说话。”

奚绝还没说话,横玉度就自顾自地补充:“让尘并非恶业太重,他的相纹可窥探天机,需时刻约束自己。”

奚绝:“啊……”

横玉度大概觉得说的不太好,又继续补充:“天机就是未来,他的相纹是窥天机,众人皆知。”

奚绝:“我……”

横玉度补充:“啊,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在说你孤陋寡闻的意思,我就是实话实说。”

奚绝:“……”

一个闭口禅,一个话痨鬼。

两人正说着,一阵轻缓脚步声从外传来,盛焦面无表情进入九思苑。

高高兴兴的奚绝登时垮下小脸,瞪了他一眼。

盛焦眼神无光,看也不看周围的人,漠然走到空的桌案前正要坐下。

奚绝爬起来,眼疾手快爬过去,扒着桌案跪坐蒲团上,无理取闹道:“这里是我的座位,你走开。”

说罢,奚绝才瞥见书案上几本崭新的书卷正标着“盛焦”的名字。

奚绝:“……”

饶是如此,奚绝也理不直气也壮,气势不减地瞪着盛焦。

若是在昨日,循规蹈矩不愿有半分偏差逾越的盛焦恐怕得拿天衍珠劈他,但今日好像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盛焦竟只是看他一眼,脚尖一转,走到奚绝的位置安静坐下。

奚绝:“……”

奚绝顿时有种重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

上课第一日没什么安排,那姓温的掌院都没露面,大概是想让几个少年相互熟悉一番。

奚绝心中有气,就这样托着腮瞪了盛焦一整天,眼睛都酸涩无比还不愿放弃。

盛焦始终当他是透明人,垂着眸翻看着写着“奚绝”名字的书,心无旁骛。

奚绝气得差点仰倒过去,终于舍得将视线收回,跑到最话痨的横玉度身边和他紧挨着坐。

横玉度微笑。

奚绝小声嘟囔:“那个锯嘴葫芦是不是也修了闭口禅?你知道内情吗?”

横玉度是个脾气好却慢热的,和人聊熟了也不再死亡微笑,“啊”了一声,神色有些为难:“背后道人是非,实在非君子所为。”

“没有背后道人是非。”奚绝振振有词,抬手一指盛焦,“我们当着他的面说呢,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放心吧,我们还是君子的。”

横玉度:“……”

酆聿也跟着凑了过来:“什么什么?道谁的是非?让我也听一听!”

“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此事中州三境众所周知。”横玉度无奈道,“盛焦相纹是灵级“堪天道”,是堪比天道的存在,但盛家家主……唉。”

大概是背后道长辈是非也不是君子所为,横玉度用“唉”来代替那些未尽的话。

奚绝和酆聿点点脑袋,表示理解此唉的意思。

“……很唉。”横玉度说,“盛家此前数百年,连个天级相纹都未出过,乍一出了个灵级相纹,就……唉。”

“好唉,太唉了。”奚绝和酆聿说。

“他们大概误解了“堪天道”的意思,以为灵级相纹能代替天道行赦恕申宥,便想让盛焦不入天衍学宫受学,直接去獬豸宗任职。”

酆聿蹙眉:“十二岁就去鬼门关獬豸宗?盛家那群人疯了吧?”

横玉度:“唉,唉!”

奚绝看了一眼盛焦,低声问:“那为什么没去獬、獬什么来着?”

酆聿瞪他:“獬豸獬豸,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横玉度大概是难得和同龄人玩,像是开了话匣子,继续小声道:“盛焦未觉醒相纹前……我只见过他一次,差不多和、和……”

他左右看了看,一指让尘:“和让尘差不多,温文尔雅,很爱笑。”

奚绝一愣:“啊?”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出盛焦那冰块笑的样子。

横玉度道:“他被盛家送至獬豸宗,进入申天赦历练……”

奚绝打断他的话,问:“申天赦是什么?”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小少爷?!”酆聿没好气地瞪他,“我都知道,獬豸宗的人被称之为冷面冷心龚行天罚的活阎王,其原因就是要入獬豸宗,必须要入申天赦幻境历练三个时辰。”

申天赦是一处幻境,里面是无数獬豸宗断过的刑罚案宗。

悲惨之人铸下大错、万恶不赦之人却逃脱惩赦,这种事林林总总,什么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