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2/4页)

但是刻意隐瞒这么重要的事情,难道不怕一无所知的他踏进两江就淹死在这潭深水里?

还是把他和昌平的母子关系当成一道护身符,所以理所当然地利用?

不得不说,赵白鱼也算是摸透元狩帝的心思了。

不过,赵白鱼转过一颗颗佛珠,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元狩帝的心思要是能这么好猜,霍惊堂何必如此忌惮?

“你想到什么?”赵重锦问。

赵白鱼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这事?”

“我娘的来信里提到过,她让我能帮你就帮你。”赵重锦那时满心不解,他娘对赵白鱼不该是最冷漠的吗?而今看来,万事都有征兆。“我问你一件私事,如果你不愿回答也无所谓……”

赵重锦咬牙,直勾勾盯着赵白鱼的眼睛:“这二十年来,昌平公主一次也没联系你?”

赵白鱼满脑子都是元狩帝什么章程,没心思留意赵重锦的奇怪之处,随口便应:“有没有你们不清楚?”

是,没人比他们赵家人更清楚。

如果赵白鱼有一个嚣张跋扈的嫡长公主娘撑腰,怎么会过得那么落魄?怎么会被迫放弃科考、被迫替嫁?

赵重锦避开赵白鱼又清又润的眼睛,心思混乱慌张,不敢想真相,那太荒唐了,没人能承受得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赵重锦下意识想叫住他,被魏伯挡住去路。

待赵白鱼走远了点,魏伯才说:“赵郎君知道我们五郎成亲当日,从他那个偏僻破败的小院子里走出赵府时说了什么吗?他说他和赵家人两清了。”

赵重锦脸色肃冷,仔细看才能发现他瞳孔紧缩,处于失魂状态。

“不管您抱着什么目的接近五郎,如果敢伤害他一分一毫,我就是粉身碎骨也会将赵家人包括你们最宠爱的赵钰铮千刀万剐!”

撂下狠话,魏伯难掩戾气,他当真会付诸行动。

赵重锦动了动嘴唇,最终没说出一句话来,站在巷口大半天,被寒风冻得手脚僵硬,走一步一个趔趄,还是小厮搀扶着他才没摔倒。

他紧扣住小厮的胳膊,牙齿打颤,艰难地说出一句话:“递帖……就说我,求见昌平公主!”表情狰狞而惊怖,目光定定地落在虚空处,仿佛那儿就藏着一个令所有人都难堪痛苦的真相。

赵重锦心有畏惧,还是得向虎山行,去找那只或许会撕碎赵家人的猛虎。

***

赵府,主院。

嬷嬷拿着封信进屋,对正在看账的谢氏说:“夫人,两江来的信。”

谢氏头也不抬:“二郎的信?”

嬷嬷:“是老夫人!”

“舅母?”

谢氏惊喜地起身,赶紧拿过信奉拆开,如饥似渴地读起来,当她瞧见舅母在信里说承玠不该责罚五郎,五郎年纪小,要她拦着承玠,说道说道他,顿时一头雾水,再往下瞧,却是舅母的刀笔丫鬟注释,说这是舅母半夜做梦惊醒之语,不由会心一笑。

“舅母一如既往地活泼。”

用活泼这个词形容长辈固然不对,可谢氏就是喜欢那样的舅母。

待看到舅母说五郎眼睛像她,面貌像承玠,气度则自成一家,是君子温润如玉,谢氏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更觉得奇怪,舅母从未见过四郎(她知道舅母还以为四郎排行第五),如何知他相貌如何?而且他相貌没有一处像她,气度更无君子如玉之说。

舅母说的人是谁?

谢氏往下看,看到刀笔丫鬟注释,道是舅母到洪州散心,借住二郎府上,和二郎到酒楼时遇到五郎,一眼便认出他。

【老夫人说,五郎的眼睛最像囡囡。】

谢氏死死盯着这一句,用力得指尖发白,将信纸撕出一个裂口才如梦初醒般,惊慌失措地放下信纸,小心翼翼不敢碰,生怕撕碎了信纸,又仿佛是要撕碎信纸一样,视线力透纸背。

嬷嬷是从小跟着谢氏的陪嫁丫鬟,此时正担忧地望着容色难看得宛如将死之人的谢氏,不明白信里写了什么,怎会如此失态?

谢氏从容大方,除了当年屡次被昌平公主所害,后来多次目睹小小的四郎重病垂危而失态过,这些年顺风顺水,哪有如今这般令人着急忧虑的作态?

“夫人,你怎么了?”

嬷嬷走过来,谢氏条件反射地盖住信件,有些手足无措地理了理头发和衣襟,抬着下巴,竭力维持她的冷静,但急促粗重的呼吸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准备纸笔,我要写信给二郎。”

嬷嬷赶紧准备好纸笔,谢氏拿着笔快速写好,将其装进信封里,叫嬷嬷务必尽快送出去,不要让任何人看见。

***

赵重锦从公主府里出来,上马的时候没留神,踩空摔断右手,被紧急送回府,不顾劝阻硬是铺开画纸,满头冷汗地忍住疼痛,左手拿笔画出一双形神具备的眼睛。

赵家二郎当年便是以左手画、右手书,书画双绝名冠京都。

眼睛一画完,正骨大夫也来了,赵重锦虚脱地倒在椅子上,汗湿后背,唇色惨白,失神丧魄。

“把这幅画装起来,送去京都,除非我娘拿到手,否则任何人不准拆开!”

***

西北麟延府,延州。

于西北而言,延州是其咽喉要塞,拥有重要的战略地位,一旦失守,则大夏很有可能直入关中,因此重兵把守,守防森严。

然而防守再森严,也会有几只小老鼠偷偷爬进来。

夜色遮掩下,几道黑影身手敏捷地穿梭于巷道屋顶间,避开巡逻的士兵,熟门熟路地寻到城内的水井处,刚准备将带来的蛊毒投进水井就被突然亮起的火把震慑住,还被包围而来的士兵抓个正着。

崔副官走出,扯开黑影脸上的面罩,钳住他的脸打量片刻说道:“这不是城东卖布的夏老板?”

旁边士兵上前来看,愤慨地说道:“确实是他!在这延州边境住了二十来年,要不是白日听阿蓼姑娘说他行为鬼祟,和一个陌生人接头,迸出一句大夏语和南疆语,怕还不知道他是个奸细!”

崔副官:“其他人都抓住了?”

另一个士兵上前:“都抓住了。没让他们坏了水源,经徐神医检查过后确定都是蛊毒。大夏果然和南疆联手,意图入侵。”

崔副官抽出刀,对着不停求饶的夏老板就是一刀,滚烫的鲜血喷洒而出,崔副官仅是平静地甩掉刀上的血:“都杀了,头砍下来挂到城门口。”

“是!”

没人会觉得残忍或死者为大,两军交战,非死即活,何况对方更残忍,要屠掉一整座城,如果没有及时发现奸细的存在、没有徐神医在,怕不是一城的百姓都得跟着饱受蛊毒折磨。

回营途中,忽有士兵来报:“抓获的奸细中有一人自称是大夏宰相之子,属下见他细皮嫩肉,手上无茧,确实像是来挣军功的贵族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