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990之前 ◇(第2/3页)

青松气不过,与他发生了点肢体冲突。

事后,他立马和冯蓉蓉道歉,说自己冲动了。

她反过来道歉,说她哥就是那样,别理他。

青松想,要是青豆跟了个摆摊的,他应该也会很生气,也会去打架。

他们很规矩,散步就散步,影子都不敢粘在一起。两人共同认识的除了街道舞厅,也就是青豆了。所以说的最多的话题就是青豆。

周末,青松会带蓉蓉去冰箱厂玩。他们坐在厂区宿舍铁架床上,将门大开,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就这么放歌。

他们听着邓丽君的《结识你那一天》(粤)和《初恋的地方》,更享受默默看着对方不说话的状态了。

邓丽君帮他们把话都说掉了。

要是冰箱厂不倒就好了。青松本来觉得自己有资格喜欢她了。

青豆感叹,“你们就是本子里常写的,落魄书生和富家小姐。”

他问,“我是?书生?”

青豆沉默了。好像是差一点,大字都不会写几个。

天黑了,电仍没来。楼里有人嚷嚷,这电啥时候来啊。接着是一片安静,没有人回应,都习惯了。大家面对任何突然的事情,都有自己的应对办法。

青豆划火柴点了根喜庆的红蜡烛,将蜡烛倾斜,往桌上滴蜡油,稳住底部后摇了摇。

摇曳不定的烛火中,青松已由坐姿改为了趴姿。他两颊酡红,目光发痴,嘴角噙着抹春心荡漾的笑意。

二哥真的很俊。因为总要笑,纹路比二十四五岁的同龄人要多,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的俊。另外,他特别好,脾气好,又通透,爱耍宝,多好玩的男人啊,冯老师确实有眼光呢。

她靠近青松,轻声问:“那怎么又要结婚了呢?”

青松脸朝另一边枕去,不让青豆看见自己的表情:“小孩子不懂的。”

“不懂什么?”

青豆等了好会,才意识到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又等了会,才发现青松睡着了。

她推推二哥,他像条懒洋洋的蠕虫似的,嘟哝地晃了晃,又没了动静。

时间才七点,电还没来。青豆不自量力,想把二哥扶起来,没料反被拖倒在地,膝盖磕到桌角,痛得她“啊呜啊呜”好一阵失语。

地上这么凉,睡地上怎么行。她叫不醒他,只能搬救兵。本来想去找虎子,下到三楼想到顾弈,手就这么敲上了门。

是邹榆心开的。月光下,她眼神没什么精神,嘴唇有些白。青豆问:“阿姨,不舒服吗?”

“有点感冒,”她回头喊了声顾弈,又问青豆,“豆儿吃饭了吗?”

青豆想也没想,“吃了。”

“还有剩的吗?我晚上在食堂吃了个菜包,不知道小弈今天回来,他还没吃,我没力气弄了。”她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很不舒服。

青豆忙应承,“有的有的。”唔......还有一斤鲜啤,一点酸豇豆和半碗醪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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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弈刚擦了个澡,身上还冒着热气。听有人叫他,以为是谁找他借篮球。

刚刚在操场,有几个小孩子也想打球,眼巴巴看着。休息的时候,他们来搭讪,问可不可以拍拍球。

虎子喜欢孩子,跟他们玩了会,没几句就有感情了。他问顾弈,去上学了可以把球借给他们吗。

顾弈说了自己家地址,让他们周日晚上来家里拿。

他匆忙赤着上身,套了条脏裤衩,心想这才礼拜六,这帮兔崽也太急了。一出来,没想到是程青豆。

顾弈瞥了她一眼:“找我干嘛?”

青豆有点怵邹榆心,巴巴跟在顾弈后头进了房间:“你居然不冷。”他竟能像夏天一样赤膊这么久。

她试着在厕所擦澡,每次都冻得哆嗦,无奈还是选去澡堂。

顾弈“嗯”了一声,拉开抽屉,想换新的棉毛衫裤。回头发现青豆目不转睛盯着他。

他很想自在点,但没人能在一个大姑娘眼皮子底下剥干净再穿上吧。“你看我干嘛?”

青豆:“你居然和虎子差不多胖瘦。”

他动作一顿:“什么?”

青豆对比了精瘦的顾弈,“虎子真是担了胖子虚名。他头大五官大,走路说话动静大,其实,他身上和你差不多。”

顾弈:“他本来就不胖。”这小子打球灵着呢,小动作特别多。小海的评价是:打球真脏。

青豆目光往下移,露出嫌恶的表情:“咦,你怎么长那个......”

顾弈顺着她的目光,落在了腿毛上:“......”他眉宇一蹙,按住她的肩膀往门外一推,“你出去,我换身衣服。”

“生气了吗?”青豆贴着门问。

顾弈手摸了摸腿毛,心烦气躁地套上衣裤,再开门,已经包的严严实实了。

青豆瞥了眼邹榆心的房门,踮起脚小声说,“逗你的。我知道发育都长。”

只是顾弈确实比人多那么一点。加上他身上好白,腿毛有些明显,像春天刚抽芽的小草,不怎么高,但挺密的。

顾弈没理她,拿起电筒跟她上了楼。

到底是壮小伙,手一提肩一扛,青松就这么跌进了床铺。关门前,青松迷迷糊糊转醒,用土话对青豆说,“豆儿,明天娘可能要来。”

青豆眼睛一亮,赶紧动手收拾。

这个两室一厅的布局和顾弈家一模一样,进门小方厅,左手边一个半室和一个主卧。

青豆睡的半室里搁着两张五斗橱、一张一米不到的小木床和一台蝴蝶牌缝纫机。这机器是之前青松买衣服裤子,有些货比较次,卖不出去,她会帮着再轧一遍针脚。搬进来后,她就在缝纫机上写作业。

青松那房间也就一张床一张橱一台小电视。哦,还有一个小阳台。青豆把阳台上的马扎收回来,那是她白天看书晒太阳坐的。

一番劳动再回到客厅,桌上的吃的全光了。

顾弈吃了青豆给的醪糟,完全没有饱,嘴巴一张,就着酸豇豆把那斤鲜啤酒也喝了,喝完人舒服不少,正在眼馋桌上那半包555香烟。

他被邹榆心管着,不能抽烟。他问青豆:“能抽一根吗?”

青豆看了那烟一眼:“五毛一根。”

顾弈伸手掏钱,摸到钱手一顿,“那能买点服务吗?”

青豆随口说的价钱,没想到他当真了。于是顺着他的话问:“什么服务?”

“卖烟的姑娘都帮人点烟的。”

“那你买两根,满一块钱我帮你点。”

顾弈兜里就一块钱,这是他下周的生活费。他心一狠,“我买两根你便宜一毛。”

青豆把手一摊,“行。”

顾弈给了她一块,她找了他一毛。花火摇曳中,交易落定。

顾弈以为的“服务”是录像厅看的港片剧情——靓女婀娜,轻划火柴,或是按下打火机,一点点靠近点火。呼吸相织间,是随时要烧着的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