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1995·春 ◇(第2/3页)

她平日早早睡了,昨夜熬了一宿,刚坐轿车回来,摇得困死,此刻只想睡他个三天三夜,遂揉揉眼睛敷衍二哥道:“等晚上说吧。”

下一秒,后颈的衣领被青松提起,人被拖往楼道。

青豆吓了一跳:“怎么了?”

青栀也是一惊,高抬着腿,身体转成了违背人体工学的诡异角度。二哥都没对她这么凶过,更别提青豆了。她可是所有人嘴里的宝。

青松怒不可遏:“下去说!”

青豆迅速明白自己做错了事,没到一楼,眼眶就湿了,没等青松开骂,她先一步可怜巴巴道歉,“二哥,我错了。”

青松把她拎到车棚旁边,左右张望,确认没人,牙关咬得打颤:“你昨晚是不是在顾弈家?”

他也是从蓬勃欲望的年轻小伙过来的,太知道顾弈这个年纪想什么了。再稳重,再妥帖,也就是个男人。男人,没有好货。净知道祸害好姑娘。连程青豆这种老实孩子都开始撒谎,夜不归宿。看她眼下挂着的两弯乌青,估计还彻夜未眠。青松气没处撒气,用力踹了一脚自行车。

果然。青豆知道露馅了,老实交待:“他爸妈不在家,我就......在他家玩了会。”

说完,小心抬眼,见青松面露凶光,青豆继续:“然后......太晚了,离得有点远,懒得回来,就......”

“程青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还没有结婚!”青松手伸进上衣内兜,左右摸烟。点燃后,他深闷一口,让她继续说。

毕竟是哥哥,太私密的事情不好问,只能让她自己说。

“啊?”

“为什么撒谎!”

青豆欲哭无泪,眼泪只够挤到眼眶,一滴也流不出来:“我怕你骂我。”

青松:“他过年为什么来我们家?”

“啊?”青豆想了想,摇摇头,“他来之前没跟我说。我不知道。”

在青松心里,一个男的突然来拜访,就是有鬼。他们这样的关系,完全可以不用这么郑重,专程老远开车到程家村,这明摆着心虚。

“程青豆,你跟我说实话,”青松烦躁地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到哪一步了?”

青豆拼命摇头:“没有。二哥。我们没有。”

“你还在上学!”他强调。

青豆着急:“真没有。”

青松心里有自己的答案,完全不听她解释:“他跟他家里讲过吗?”

青豆气了:“我和他没有,真的没有。”她好急,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怎么说不清楚呢!

“他妈什么态度?”青松手上这根还剩半截没抽完,用力扔在地上,拿皮鞋尖碾了,烦躁地又点了一根,“他家不好弄。”

这种高高在上的人家,做朋友好说,但嫁过去,青豆肯定要吃苦。过年那会他就想,后面得好好谈谈。他妹子好好的大学生,漂亮温柔,将来是工程师,什么婆家找不到。顾弈家再好,也不是上选。现在婚前就“给”人家,被顾家这种门第知晓,就算自家儿子有份,也绝对是要看不起女方的。他不想青豆以后结婚,要看别人这种脸色,吃这种闷亏。

“什么呀!还没到那一步呢!”

“他没跟他家里说?”青松来火,摁住青豆的肩,不许她眼神闪躲,“他来拜访我们,却没有跟自己家里说?什么意思?”

朋友之间,这种先后可以是糊涂账,但涉及婚嫁,这种先后太过重要。青松自己作为混小子的时候,也糊里糊涂,但一旦做起家长,十分严厉。他不允许自己的妹子被轻视。

他径直往公用电话那里走。

青豆怎么也没想到,好脾气的二哥忽然火山爆发一样,想一出是一出,当即就要打电话给顾弈。

她头昏脑涨,拦住青松,死活拽不住他,着急之下,说了句胡话,“他都没怎么睡,晚上还要赶火车,你别闹了。”

此话一出,青松停住脚步,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青豆缺觉地陷入迷茫,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怎么解释,干巴巴眨眼:“跟你说了也不信,反正我们什么也没干。”

是你自己脑子脏!我们就是拉着手睡了一晚!

青松上下扫了她一眼:“豆儿,你撒过一次谎。就有第二次。”他完全知道自己妹子耳根子多软。顾弈要是哄哄她,她一点没有抵抗能力。

“下次不会了。”她保证。

他叹气:“女孩子不要撒这种谎。”

“我知道了。”她真的知道了。

“他累了是吧,行。”青松又抽了一口烟,下了决定,“那我去西城一趟。”

青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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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豆第一次知道,南城去西城的火车票硬座142,硬卧上铺300,中铺315,下铺340。她听二哥打电话问站票几个钱,心里难受如针扎,知晓票价这么贵,她不允许二哥跑这一趟。

青松没理她,算算日子,准备下月月中空了去一趟。

青豆都要急哭了,求他,别浪费钱了,真的啥事儿没有。

青松拿她的话堵她:“能怎么办,他累呀,我不能让他累着,只能自己累一点了。”

青豆没心思回忆旖旎辰光,整天算日子,等顾弈到西城,上完新年第一个门诊班,她心算他这种整日劲儿用不完的人应该休整好了,赶紧打去电话。

顾弈此番特意没打电话,就等青豆自觉。听到阿姨叫他接电话,嘴角还浮起满意,哪里知道,一接起,劈头盖脸一通骂。

青豆让他打个电话给二哥,不然他真的要去找他。

找顾弈事小,来去几百块真的没必要。一通电话就能解决的事儿。

青豆都要急死了,结果顾弈不以为耻,还在电话那头狂笑不止:“程青豆!你完了!你现在非我不嫁了!我给你说,青松哥来找我,我立马道歉,他打我,我认了,他骂我,我也认了。”

顾弈没想到走向变成这样。既然都瞎想了,那随便他。反正他无所谓。

顾弈说这话,真是逗青豆。那头传来湿重的哭声,他不敢置信,“你......他妈你别告诉我你哭了?”

青豆急得夜不能寐,一点也没有玩笑心思:“你怎么这样啊!”

顾弈为了安抚青豆,答应等晚上打电话给青松。青豆这才缓过气。

他调侃,“打电话不够正式啊。要不要我写封信,郑重严谨、事无巨细地说明那,晚,情,况,还你清白?”

青豆假装听不懂:“我二哥不识字,别费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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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顾弈用了什么方法。

青豆提醒青松晚上19点别出去,有电话找你时,青松的脸色还很难看。他知道是谁,没准备给好脸。结果19点10分,走出房间,青松眉眼舒展,全无烦恼,对青豆也不再臭脸。

青豆怀疑顾弈把自己的桑塔纳送他了,不然完全想不出有什么值得二哥这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