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第2/2页)

在那一吻落下时。

第一次,在面对他的鲜血,甚至是面对他的主动邀约时,有人拒绝了他。

分明她这样的脆弱,纤细脖颈像是一拧就断,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整个人就像是冬日寒风中,不幸绽放的鲜花。

在枝头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凋零。

然而就是这样弱小的她,拒绝了他的邀请。

并非是出于嫌恶,甚至不是在可怜他。

这又是一种全新的、从未感受过的情感。

被她拉着前行,温敛故歪了歪头,反复在心中回味着刚才那一瞬,所感知到的共鸣。

比“喜欢”更加强烈,炙热的就连温敛故都觉得无措。

在那一刻,温敛故甚至觉得江月蝶或许也是妖。

若她不是妖,她心脏的跳动又为何会因他而起波澜,简直就像是也因他而生一样。

温敛故垂着眼,仍由她拉着自己向前。

在这一刻,他心中甚至升起了一个卑劣的愿望。

如果这条路没有尽头就好了。

她再也走不出去,再也无法看到外面的世界,那她就会永远的属于他了。

但温敛故知道这一切并不可能。

……永远。

脖颈处的伤口无比脆弱柔软,像是被人种了一朵娇嫩的蝴蝶兰,生怕折断,于是再不敢让他人触碰。

他又忆起方才的那一吻。

柔软,脆弱,不沾染丝毫□□。

仅仅是赠予他的一个吻。

就像是在见证了所有的过去后,代替上天给予他的垂怜。

在这一刻,她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却不博爱众生,独独怜他一人。

于是他愿意匍匐在她脚边,心甘情愿,无尽满足。

甚至有那么一瞬,温敛故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

倘若在此刻她提出离开,他或许也会答应。

或许吧。

……

洪水滔天,水流凶猛地击打墙壁,尖啸不绝于耳,情势愈发焦急。

方才见温敛故不动,江月蝶又拉着他走了几步,如今实在不行了。

身体尚能坚持,但是心里的恐惧实在无法克服。

江月蝶气喘吁吁道:“我真的走不动了,温敛故你先……”

眼前一黑,她被温敛故用什么罩住,而后腰间传来有力的手,她被打横抱起。

好哇,什么受伤,什么血流不止……原来是在演她!

江月蝶恍恍惚惚地想到。

有些意外,但也不算太过意外,毕竟是温敛故,在江月蝶心中他近乎无所不能。

鼻尖充斥着幽然冷香,温敛故的外袍裹在了江月蝶的身上。

同样是黑暗,听觉也未必屏蔽,甚至还能嗅到他外衫上的淡淡的血腥气。

可这一次,江月蝶却半点都不怕了。

好像只要他在,哪怕面前真是刀山火海,她也能去得。

或许是温敛故的步履太稳,江月蝶身体愈发放松,攥着他衣领的手渐渐松开,江月蝶竟然就这样昏睡了过去。

……

“我当时还以为温敛故受伤不重。”

面对慕容灵关切的眼神,江月蝶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我醒来后,听你们说的话,才知道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也是怪我,我当初要是不出门,就没这么多事了。”

慕容灵听得欲言又止。

她实在没法描述,当时见到温敛故时的场景。

当时她和楚越宣刚料理完白家的事,又带着人赶去沈家。

远远望去,偌大的白云湖似乎被染红,上面漂浮着一截一截的东西。和他们一起来的捉妖卫们以为是水下地牢破裂后的漂浮起来的断壁残垣,嘴里骂了几句沈家,上前探查后,脸色骤然转白。

那湖面上漂浮着的不是什么断木,而是人的肢体!

捉妖卫们行走江湖,面对的除了人之外,还有一些手段残忍的妖族,自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可这一次的场景,着实让人胆寒。

遍地横尸,血流漂杵。

沈家还有活人么?

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在心中想到。

“你们来了啊。”

众人顿时被惊到,齐齐回首。

白衣公子坐在立在唯一完好的水榭里,面容沉静,雪白的衣袍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只是在湖水猩红的映衬下,尤其诡异。

还是楚越宣认出了人,小心翼翼地开口:“师弟……”

“嘘,小声些,她睡着了。”

说话时,温敛故头也未抬,看都没看他们,只是用灵力小心地护着怀中人,反复伸出手探听怀中人的鼻息和心跳,确认怀中人的存活。

剩下的事情慕容灵有些记不清了,她就记得回到了小屋,看到温敛故时,温敛故脚步一停,吓得她差点就要窜出门去找楚越宣。

“慕容小姐。”

温敛故站起身,离开了江月蝶躺着的床铺,又抬手布下了结界后,才慢慢开口,“在下有一事相求。”

离得近了,慕容灵才发现温敛故的白衣上亦有血迹,如玉的面容上也晕开了血痕。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谁的血了。

慕容灵硬着头皮:“您说。”

半点没有原先的骄纵,委实是客气极了。

慕容灵心中泪流满面,从未有哪一刻如现在这样,期待江月蝶醒来。

温敛故恍若未觉,浅笑着开了口:“麻烦你等她醒来后告诉她,我受了很重的伤。”

几乎是同时,床榻上传来了江月蝶梦呓般的呢喃。

慕容灵下意识向床榻看去。

下一秒,温敛故抬起手直直捅穿了自己的胸腔。

恰好回过头,想要叫人来的慕容灵:“……”

啊啊啊啊啊楚越宣!你快来!

我可能要被灭口了啊!!!

……

时至如今,已经过去了五六日,眼看着江月蝶伤势无恙,倒是温敛故每天作天作地的缠人,看得慕容灵都牙酸。

不是不小心打碎茶碗割了手,就是旧伤未愈,不小心又裂了肩胛的伤口。

更离谱的还有在看楚越宣练剑时,不小心被剑气划伤了眼睛,所以离不开人。

就特皇帝的离大谱!

眼见江月蝶没说几句,又心神不定地往室内望去,像是要起身,慕容灵实在忍不住拉住了她的胳膊。

“这话我本不该说,也不该多管闲事,只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实在不得不多嘴一句。”

“小九,你……你对温公子的了解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