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沙漠中的意外来客(第2/3页)

而在这股清泉水潭的另一边,则是一座拥有白色大理石地面和罗马式庭柱的迷你欧式宫殿,掩映在棕榈树林的荫蔽之下,一眼望去,简直宛如静静沉醉的白色玉石,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这座沙漠绿洲和绿洲中的宫殿庄园,乃是“宋城遗址”的配套服务区,跟这个假遗址同期设计和建造。在绿洲的另一侧,还有一个小型的水泥码头,用于让船只直接停靠。

在一切竣工落成之后,华盟当局从南美洲的东岸共和国,设法迁移了几户退伍军人出身的可靠归化民,万里迢迢地来到这片沙漠绿洲定居。政府给予他们完全免税和每月发放少量津贴的优待。平时让他们负责维护宫殿,养护绿洲,同时耕种庄稼,自给自足。待到有客人过来的时候,就可以让这些人负责招待事务。

此时,诸位来“参拜先人遗迹”的华盟官员,还有随同而来的外国使节,就都下榻在这座小型宫殿里。当荷兰人从沙漠中一路跋涉而回的时候,就看见徐霞客兴冲冲地抱着一筐刚摘下的鲜红果子,邀请正在屋前草坪上饮茶闲聊的众人尝鲜,“……诸位!诸位,这沙漠里的果子实在是味道不错,大家快来尝尝!”

“……嗯……果然甘甜,又有股清香四溢。”

南明上海永和朝廷的使臣方以智见状,便好奇地率先拿起一个果子,按照徐霞客的指导,取出小刀剥去外皮,再用勺子挖了一块放到嘴里,“……不知此乃何物啊?是否容易种植?”

“……这果子名叫火龙果,听说容易种植的紧,投籽生根,插枝就活。”徐霞客兴致勃勃地解释说道,“……此物长得红火,风味甜美,名字又吉利,果肉还多子,正是嫁娶衬景之物。诶?你们现在才从沙漠里回来啊?一定渴了吧,快来吃几个!”看到一众荷兰人走进庭院里,他也如此热情地招呼起来。

——火龙果这种现代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热带水果,其实是一种仙人掌,原产于中美洲的墨西哥荒原,不过在十七世纪还没有被人工培育成水果。由于这东西是仙人掌,故而耐旱又易活,在穿越者的推广下,本时空华盟控制区一些沿海沙荒旱地的农民,尤其是在气候干燥、适合仙人掌生长的澳大利亚西部,也逐渐学会了扦插繁殖这种火龙果,作为自家的篱笆院墙。虽说跟其它的仙人掌相比,火龙果这东西的刺不算太大,但若是想要毫发无损地穿过密植的火龙果丛,仍然不是什么普通人类能够完成的事情。

不过,由于眼下才刚刚开始推广种植不到两年,本时空各地的火龙果种植规模还不大,产量很有限。所以在这片沙漠绿洲里看到了之后,徐霞客等人才会感觉挺新鲜。

另一边,看到徐霞客端着一筐火龙果出来,这帮又热又渴的荷兰人也顾不得客气,乱哄哄地拥了上来,你一个我两个,眨眼睛争抢一空,然后迫不及待地剥开外皮,用甘甜的果汁来滋润着自己快要冒烟的喉咙。

等到吃完了水果,又每人灌了好几杯凉茶,再在树荫下或躺或坐着喘息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懒洋洋地站起身来,或是通过翻译,跟草坪上的东亚各国使者闲聊;或是掏出墨水瓶、鹅毛笔和笔记本,聚精会神地奋笔疾书,记录方才的见闻;还有人支起了画架,试图从这边的角度描绘一幅“宋城遗迹”的远景图……因为不同于东方水墨画的西洋画技,还引来了东亚各国使者的好奇围观,以及指指点点……

总之,这场“访古”之旅的气氛,貌似一派和谐而悠闲的样子。

……

“……看起来,这个沙漠里伪造的遗迹,似乎确实是把这些古人给忽悠过去了。”

沙漠绿洲的边缘,一棵高大的棕榈树旁边,戴着墨镜和太阳帽的王秋、李维和文德嗣三人,正围坐在某顶太阳伞下的一张小圆桌旁,一边喝着冰镇饮料,一边随口闲聊。

“……那是当然的啦,没看见我为了在沙漠里搞这个工程,都被太阳晒得脱皮好几次了!”

在沙漠里给自己盖了个活死人墓的法兰西圣骑士,“宋城遗迹工程总监”李维同志如此嘟囔着,“……不过说来也真是奇怪,明朝使团那几个江南士子,在历史上也都是评价还不错的名人,按理来说不会太愚蠢吧!怎么都已经落到这等田地,也亲眼看过我们的实力了,还敢摆出一副天朝上国的傲慢架子呢?就连晚清那些留着辫子又经历了文字狱的家伙,都知道要‘师夷长技以制夷’啊?”

听着李维如此一说,王秋也是深感困惑,按照中国近代史上的描述,即使颛臾顽固如满清,在挨了洋人的胖揍,明白了老祖宗的弓马骑射已经过时之后,也还知道要搞洋务运动呢。可明末的中国文化界在史书上号称是活跃开放,据说还有了原始民主思想的萌芽,怎么在穿越者的实际接触之中,这些明朝士大夫不要说思想反动了,甚至连接受“澳宋”的存在都如此艰难呢?

不过,在这个问题上,跟明朝人打了多年交道的文德嗣主席,倒是有一番颇为独到的见解。

“……这个么……说穿了其实也很简单啦,他们的脑袋并不比晚清的士大夫更加愚蠢,问题是这世界对于他们来说变化得太快了,适应变化的时间太短暂,思想一下子扭转不过来罢了。”

“……这个世界对于他们来说变化得太快了?”王秋眨了眨眼睛,“……可否具体解释一下?”

“……很简单,你算算看,穿越到南北美洲的那两拨人暂且不论。在明朝本土这边,从我们登陆海南岛,第一次有大规模的穿越者集团跟明朝人接触,到现在才过去了短短七年时间而已。考虑到古代的信息流通速度和能够传播的信息量,还有我们之前扮猪吃老虎的低调政策,在本时空,直到三年之前,绝大多数的明朝知识分子,最多只是隐约听说了‘南海髡贼’的传闻,几乎没怎么真实感受到我们的存在。”

文德嗣如此侃侃而谈道,“……我们人类头脑中对社会的认识,相对于真正的社会现实而言,总是要严重滞后很长时间的。在中国近代史上,从鸦片战争爆发,到满清开展洋务运动,期间可是隔了足足二三十年啊!就这样,当第一批满清驻外公使奉命出洋的时候,朝堂上还是有无数的保守派百般阻挠。洋务派甚至都还没涉及政治改革,只是安排一些年轻人去学外语,都被攻讦得满城风雨。如果是算戊戌变法的话,更是已经距离鸦片战争过去了半个世纪,但满清朝廷对海外的见识依然错误百出。甚至到了当八国联军进北京的时候,华北乡下还是有不少神棍巫婆宣称洋人是妖魔鬼怪变的,而且真有很多人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