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甜饼

一夜过去，第二天的楼果走出家门，发现整个世界依旧被emoji环绕。

地铁上拉着扶手眯着眼的上班族脑袋上的小脸昏昏欲睡，已经过了早读时间依旧背着书包在街上奔跑的小孩头上歪着的小脸又哭又笑，办公楼下正蹲着喂猫的女孩子脑袋上飘着红心。

楼果进了办公室，一眼看见小唐姐的座位上冒着一个和昨天一模一样的小花花。

“早！”楼果大步走进去，“小唐姐你好像心情很不错嘛！”

“早呀，”小唐姐抬起头来，笑着问他，“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还……还挺好的！”楼果看着那朵依旧在转悠的小花，问道，“大早上的，什么事那么开心啊？”

毕竟，对大多数可怜社畜来说，早起上班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小唐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了笑，接着伸手指了指他的桌面：“你桌上的那个袋子是保洁阿姨留下的，她说给你，好像是点心。”

楼果低头一看，桌子的正中间果然有个食品专用的包装纸袋。

“她说害你摔跤不好意思。”小唐姐补充道。

“这么客气啊……”楼果说着打开纸袋，一股浓郁的香甜味扑鼻而来，“是桃酥饼！”

他说着把纸袋递到小唐姐跟前：“你尝尝？”

他们关系好，平日时常分享零食，小唐姐并不同他客气，垫着纸巾拿了一块后就着桌下的字纸篓咬了一口。

“好吃吗？”楼果问。

小唐姐点着头，另一只手比了个拇指：“香！”

楼果也拿了一块，蹲在她旁边啃了起来。

这饼香酥细腻，口感浓郁却又甜得不张扬，吃在嘴里幸福感满满。等其他两位同事进了办公室，楼果又一一把桃酥饼分享给他们，整个办公室都充满了甜甜香气。

吃过了点心，楼果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新的设计思路已经十分完整。打开文件夹，看着收集资料时存下的各种emoji图片，他不禁思考，产生这些奇怪的幻觉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用过度功导致的走火入魔。

刚把软件打开，办公软件亮了一下。简令飒给他发了条消息，问他今天身体状况如何。得知他已无碍后，简令飒让他过去一趟。

楼果高度重视，赶忙起身。

他又紧张起来。虽然对自己的新方案小有信心，可又怕依旧得不到简令飒的赏识，哪怕天性乐观，也经不起被偶像反复打击。

离开前，他无意识瞥见了放在桌角的纸袋。袋子里的桃酥饼被分得七七八八，只剩下最后两块，为了防止受潮，被楼果叠得小小的。

桃酥饼真的很好吃。

这个念头从他脑中一闪而过，接着，他鬼使神差伸出手，把那个叠起的小纸袋塞进了外套口袋里。

.

简令飒办公室的大门敞开着。楼果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向里打量，简令飒正面无表情地坐在自己的电脑前。

他此刻脑袋上的emoji是一个厚厚的文件夹。

这才对嘛，楼果心想，莫不是自己对简令飒的emoji显示也回归正常了。他清了清嗓子，接着抬手敲了响了大门。

在他发出声音的瞬间，简令飒脑袋上的文件夹emoji便“啪”一下炸了，取而代之的一个拉开的彩球，五颜六色的丝带飘了简令飒满头。

“你好！”楼果惴惴不安地看着那个彩球，“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简令飒平静地看了一眼，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座椅。

楼果乖乖坐下，然后发现这位置同简令飒离得有点儿远，又被电脑显示屏挡住了大半视线，于是自作主张拉着椅子往简令飒的方向挪了一大截。

当他再次抬起头来，吓了一跳。

简令飒头上的彩球不见了，那对活力四射的老朋友又回来了。

楼果不安，更不想直视，干脆逼着自己只看简令飒的面孔。

两人对视了几秒，简令飒略显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而他头上的emoji却动得更快了。

“昨天你说有新的设计思路了，”他看着面前的显示器，手指在桌上一点一点，“说一下吧。”

“哦！好的！”楼果点头，“可以打开我之前发的文件吗？”

简令飒点了点头，用鼠标操作了一下后向他示意：“哪一个？”

楼果拖着椅子再次靠近，凑到简令飒身旁，抬手指了指：“1111112那个！”

简令飒似乎不愿意与他过分接近，刻意地向着另一侧让了让，点开文件。

两人此刻贴得有点紧，要抬头看对方脑袋顶上的emoji动作会很不自然。

楼果尴尬地缩了缩，然后说道：“设计主体的部分，我还是挺满意的，所以不想做太大的改动。但是考虑到和周边环境配色过于接近的问题，我打算把颜色重新调整一下。具体怎么改还在尝试，但大致方向已经有了，我待会儿回办公室就把参考色发给你看！”

简令飒点了点头：“继续。”

“然后我打算做一个渐变的效果，”楼果抬手比划，“这个引导线从自动扶梯下来到展示区一共是十二点七五米对吧，长度还是比较充裕的。我计划去掉里面的剪头指引，用线本身的变化倾向引出方向。能给我一张纸吗？”

简令飒打开抽屉，拿出纸张又递给他一支笔。

楼果用笔在纸上画起了示意：“我原来画的每一个单元都是轴对称嘛，现在收尾两端稍微做一点变化，再像这样调整一下角度……单个乍一看不明显，但连在一块儿就能表现出指向性了，你觉得呢？”

简令飒若有所思，缓缓地点了点头。

楼果信心大振，继续说道：“然后然后！在靠近终点的这一段，我想加一点类似emoji的符号，来表达出客户想要的那种欢快舒适又清新的感觉！”

“emoji？”简令飒说，“会有版权问题吧。”

“只是举个例子，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我就自己设计一些，”楼果态度积极，“也用不到很多，四五个就够了。我很擅长做这个！”

简令飒想了想：“试试吧。”

意思就是方案通过了。楼果耐不住兴奋，抬起手握成了拳：“耶！”

喊完了，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放下手，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

“去吧。”简令飒挥了挥手。

他看起来好冷淡。

楼果略感不甘心，还巴望着能得到更多更直接的肯定。他一边把椅子往回拖，一边执着地问道：“我一整个晚上琢磨出来的，是不是还挺好的？”

问完一回头，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简令飒脑袋上怎么又飘起爱心了，那些爱心还在闪着bilingbiling的光，看得人头晕目眩。

见楼果忽然僵硬，一动不动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简令飒似乎很不耐烦，蹙着眉问道：“还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