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4/5页)

之前搬艺术品时,楚迟思看着《西西弗斯》也说自己想到了句俏皮话,但不想告诉她,唐梨可是一直惦记到了现在。

帽檐压着一片宽大的影子,愈发将她眼睛衬得黑亮,楚迟思摇摇头,说:“可以告诉你。”

这就是1点好感度和-1000好感度的区别吗,唐梨真实地感动了:“我要听!”

楚迟思没想到她这么激动,愣了愣,片刻后才说:“你听过缸中之脑么?”①

“假如一个疯狂科学家把你的脑子给取了出来,然后泡到个装着营养液的缸里,用计算机创造出了一个现实。”

唐梨懵了:脑…脑子?

楚迟思兴致勃勃,继续说:“那么,你该如何证明自己是‘真实’存在的,而不只是一个被泡在缸中的大脑?”

不愧是楚迟思,

开口就是听不懂的话。

“这个…有点难度吧,”唐梨懒洋洋的,“与其费力去证明这些,我认为吃好喝好,让自己活得开心些才是最重要的。”

楚迟思倒也没反驳,认真地解释:“你的想法有些类似于享乐主义。”

唐梨笑笑,反问说:“那你呢?假如你是被困住的那个人,你又会怎么做?”

小女巫坐在高塔上,尖尖的黑色帽檐在空中晃啊晃,“水晶球”折射着灿灿的光,仿佛只要挥挥手,便能施展出最强大的咒语。

那猫似的黑眼睛眯起,狡黠地笑了笑,倨傲又漂亮,“那还不简单。”

“我会找到计算机运行的极限,找到代码里细小的错误与漏洞,无论多少次Loop(循环)都无所谓。”②

她说:“我会彻底毁了它。”

正说着,身旁一阵吵吵嚷嚷,好几个小屁孩拿着木剑冲到了“高台”旁:“公主,我来救你了——”

木剑挥来挥去,斩断了不少枝叶,弄得落叶翩飞,落了不少到两人身上。

眼看剑马上要打到楚迟思,唐梨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剑刃:“喂喂,干什么呢?不许打我家这么可爱的小女巫。”

小孩们:“……?”

这位公主在说什么?

她一边夺过剑(木块)来,当着几个小孩的面,残忍无情地把剑给一掰两段,然后淡定地扔掉了。

“我觉得我和女巫生活的挺好,非常幸福美满,”唐梨淡声吩咐,“你们可以滚…咳,可以走了。”

小孩们:“?????”

故事的走向都被彻底扭曲了!

楚迟思抱着玻璃缸,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墨发上勾了几片落叶,晃晃悠悠的。

公主把小孩全部轰走,转而就过来对小女巫勾勾搭搭,眼睛水汪汪的,说:“迟思,你头发上有叶子。”

楚迟思抬手摸了摸,没找到。

唐梨便凑了过来,她掀开帽檐,将自己也塞进了黑帽宽大的阴影中。

帽檐对于一个人来说太大,对于两个人来说却有些小了,像是撑不下两人的小小雨伞,她的气息似细密的雨滴,倾斜着砸进心底。

唐梨向她笑了笑,眉眼浸在微暗的阴影中,却依旧让人想起璀璨的星星。

在昏暗的夜中,仍旧能熠熠生辉。

唐梨伸手将碎叶摘下,指尖触碰着长发,仿佛为她缀了一朵雪白的梨花,几缕淡薄的香气散出来,缠绕上了发梢。

她靠得好近好近,

像是要给自己一个吻。

楚迟思闭上了眼睛,她听见耳畔有风柔柔吹过,掠过广袤的天际,掠过层叠枝叶,吹进她的胸膛之中,将她填满。

当她重新睁开眼睛时,那个人还在这里,并没有离开,而是笑着喊她的名字:“迟思。”

那个人会一直在这里吗?如果结束了这次的循环,她会不会和其他人一样,就这样永远地离开,再也不会回来了?

抱着玻璃缸的手紧了点。

楚迟思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说:“你头发上有片叶子。”

唐梨摇了摇头,像个不倒翁似的摇过来,晃过去:“在哪?可以帮我摘下来吗?”

楚迟思说:“自己摘。”

唐梨这下可不干了,开始抗议:“老婆,我可是公主诶,一个国家的继承人!”

楚迟思捧了捧玻璃缸,声音淡淡:“可我是女巫,是绑架你的人。”

唐梨:“…………”。

总而言之,在某位唐姓小姐的阻挠下,童话书被硬生生扭曲了结局,公主走的残忍又绝情,直接抛下王国——

和高塔上的小女巫私奔了。

孤儿院之旅顺利结束,院长奶奶带着小朋友们和两人说再见,随着车子渐行渐远,他们也就这样消失在了远处。

重新回到别墅之后,两人就像是只有一个交点的交叉线,在短暂地交际过后,陡然便又渐行渐远了。

楚迟思一回来就失踪了,唐梨到处找不到人,吃晚饭时都心不在焉的,惦记着还没做完的每日任务。

一直等到晚上九点。

唐梨洗完澡换好睡衣了,对耳畔絮絮叨叨的系统置之不理,正一边焦虑一边抱着手机打游戏。

就在这时,门被人敲了敲。

唐梨放下手机,远远地喊道:“管家吗?门没锁,你直接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一小条缝来,不过不是管家,而是个有些熟悉的面孔。

楚迟思探出些许,大半个身子都还藏在门后,手中拿着一只药膏,有些慢吞吞地问道:“请问,你可以帮我涂药吗?”

送上门的做任务机会啊!

唐梨顿时来了精神,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灿烂,十分殷勤地冲上去去:“当然可以,快进来吧。”

她热情过了头,反而让楚迟思有些迟疑,总疑心这人一肚子坏水,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唐梨才不管她怎么想,将楚迟思拉到自己床边,然后不由分说地将她按了下来。

楚迟思稍微有些局促不安。

这对她来说是一个陌生的环境,本来空空荡荡的客房被摆满了东西,乱七八糟的装饰品,塞满的衣橱,甚至还有叠成了豆腐块的被子。

到处都是她留下的痕迹。

可是,如果循环结束了,这些所有的“痕迹”也会跟着一起被抹除,所有的一起都会被清理,重组,回归到最初的原点。

唐梨拿了纱布与药膏,顺便洗了个手。她熟稔地捂热药膏,拧开盖子,细心地涂抹在伤口上。

一圈又一圈,细腻而温柔。

楚迟思垂着头,任由那人帮自己涂完药,然后再把纱布叠了叠,剪成方块大小,小心翼翼地贴在伤口的位置。

虽说楚迟思平时就挺安静的,但她今天似乎格外安静。

唐梨本来想逗逗她的,但感觉老婆好像装着心事不太开心的样子,于是便也就作罢了。

帮楚迟思处理好伤口后,唐梨偷偷地摸出一把梳子来,捧起她的长发,轻轻地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