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从黑夜到白天,再到朦胧的傍晚,镜范一直悄然运转着,淡蓝色的光点一明一灭,像是她平稳的呼吸。

把银翻来覆去折磨一通后,唐梨神清气爽,临走时还不忘和派派叮嘱几句。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唐梨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和派派嘀嘀咕咕,“千万不能告诉迟思,知道吗?”

派派拍拍胸膛,很是自信:“那当然,包在我身上,这待会就把使用数据都偷偷删除了。”

唐梨满意:“很好很好。”

对比起刚“进门”时的激烈挣扎,现在的银已经完全万念俱灰,她披头散发地跪在地上,瞳仁中空荡荡的,一言不发。

唐梨才不管她,银越惨她越开心越高兴,毫不留情地把人扔回了监狱,然后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

奇怪的是,家里一片漆黑。

楚迟思不在家里,屋内没有热气也没有光亮,完全是冷冰冰的一片。

唐梨试探着喊了几句,发现没人回应后默默给老婆发信息,这才看到楚迟思给自己留了言,说是今天会晚些回来。

迟思这是去哪里了?

唐梨在家里等了好久,从傍晚一直等到深夜,做得晚饭热了又冷,冷了又热,直到最后被放进冰箱里,楚迟思还是没回来。

楚迟思之前偷偷摸摸喊自己“小狗”,唐梨只觉得挺新奇,没想到如今她真成了一只在家苦等的狗狗,还是金毛大型犬。

终于,在接近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唐梨听到门口传来“嘀嘀”几声,电子门禁被打开,楚迟思推门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黑色正装,衣领扣得齐齐整整,外套往里收着,勾出几分纤细腰身。

楚迟思手中捧着的文件放下来,她坐在小沙发上换鞋,身旁便扑过来了一个人。

“迟思——”

唐梨将尾调拖得可长,直接把楚迟思给压在门口的小沙发上,金发缠着她的西装外套,闻着甜甜的,像梨子味的糖粉。

楚迟思措不及防,被她整个人压住,竟然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挡了挡:“你别过来。”

唐梨如遭雷击,表情都快哭了:“什么?”

“……先别抱我,”楚迟思默默加上解释,“我刚从机场回来,衣服上细菌比较多。”

唐梨:“……”

虽说很有道理,怎么就是有点奇怪呢?不愧是她的老婆,还是一如既往的古板而不解风情。

唐梨悻悻然地松手,半趴在沙发靠背上,偏着头看向她:“从机场回来,迟思去哪里了?”

楚迟思犹豫片刻:“有些事情出差了一趟,八个小时的飞机,所以耽误到现在才回来。”

唐梨皱了皱眉:“这才一天半的时间,你出差还要赶回来,怎么不在那边住一天?”

楚迟思看着她,忽地弯弯眉。

她伸出手来,像揉小狗狗那样,轻轻揉了揉唐梨的头,将柔顺的长发弄乱些许。

“唐梨,你之前不是抱怨么?说什么我舍得你,你却不舍得我。”

楚迟思的手下滑,转而贴上唐梨面颊,将自己捧起来。她的掌心好柔软,有些微弱的凉意。

她笑着说:“我也不舍得啊。”

因为不舍得,所以一天半时间赶了两趟八个小时的飞机,匆匆地离开又匆匆回来,只因为她不舍得自己。

在纹镜之中,楚迟思又“冷酷又绝情”,总是决然地将她推开,一心一意地要毁了镜范并且毁了自己。

唐梨千盼万盼了多久,其实等的就是这么一句“我也不舍得你”,如今真的从楚迟思口里听到,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真好啊,她们回家了。

唐梨心底热热的,她倾过身子想要去亲老婆。结果又被楚迟思推开了,蹙着眉看向自己。

楚迟思说:“都说了有细菌。”

唐梨:“…………”。

等两个人都洗过澡之后,楚迟思终于没了“细菌”当挡箭牌,她被唐梨抱到床上,勾住了对方的脖颈。

唐梨低头吻她,轻咬着楚迟思的唇瓣,而对方半阖着长睫,眼底有着晃动的水光。

她的唇很软,身子也是软的,整个人像是糯米团子般软软一团陷在唐梨怀里。

唐梨探着她的唇,舌尖轻滑过齿贝,轻巧地往里探去,她勾着楚迟思,不断、不断地深入。

那湿润的、清甜的香;那微热的,细弱的呼吸,都被她掠夺而空,染上自己的气息。

温热呼吸洒在脸上,绵绵的。

唐梨能感受到勾着脖颈的手臂紧了紧,楚迟思拥着她,将这个吻再次加深。

唐梨能听到她的心跳声,原本是平稳而有规律的,现在却失了节拍,错乱地落进自己手心。

她想起,楚迟思刚才穿的那身小西装,斯文而又妥帖,领口扣得很整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平稳的呼吸被自己扰乱,齐整西装被被自己揉出一道褶皱,仿佛白纸被折起,烙下仅属于自己的印记。

镜范可以“延缓”时间,第一层纹镜或水镜是64倍,而镜中镜则是4096倍,不过,她们的吻似乎也可以。

玻璃沙漏中沙粒悄然坠落;漏刻滴滴答答落着水;布谷鸟会在整点探出头来;而精妙的机械齿轮牵动彼此,严苛地带动秒针、分针,与时针。

时间失去了它的计量单位,变得模糊而不可测量,可能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可能也只有短短的瞬间。

楚迟思将她松开些许,淡色的唇都被咬红,染着水汽的长睫轻颤,声音微哑:“时间不早了。”

唐梨故意问:“怎么不早了?”

“我有些困了,”楚迟思说着推了推她,力气不大,轻飘飘的,“我们睡觉吧。”

她们刚才吻了好久,吻得气氛都黏黏腻腻,唐梨的喉咙有点干,肺腑间也像是有火苗在簌簌燃着。

她眨了眨眼,瞬间便换上了那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浅色瞳仁蒙着雾,委屈地凑到楚迟思身旁。

“迟思,迟思。”

膝盖抵上床铺,压出个小凹陷来,楚迟思仰面躺着,被她在脖颈间咬了咬,不疼,只是有点麻麻的。

“迟思,我今天在家里等了好久,”唐梨轻舐着她的脖颈,热气铺洒在肌肤上,“一直在等你。”

细微的水声落进耳廓,近在咫尺清晰可闻,颈间肌肤被亲着,咬着,又麻又痒,宛如小虫爬进了心间。

楚迟思的呼吸乱了乱:“我……”

唐梨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舌尖触上了那微红的耳垂,软肉被磨蹭着,愈发像枚红果子。

“迟思,你不喜欢我了吗?”

唐梨在耳畔低语着,热气融化一般灌进来,“你为什么不肯亲我?”

楚迟思:“…………”

这两句话太熟悉了,可不就是之前在纹镜里面,小疯子缠着唐梨,又是舔纽扣又是拽衣角不给她走时说的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