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暴揍小舅子

范锡连上店里的wifi,用偶像的综艺节目下饭。一看见管声的脸,他就很有食欲。老板娘给每桌都送了一碟米肠似的小吃,说是叫猪肠胀糯米。

他刚想尝尝,忽然有两根短粗的手指伸到碟子里,捏走一块。他盯着它,眼见它进了一张令人生厌的嘴,被吧唧着嚼烂了。

“姐夫,你生活水平不赖啊,一个人吃三样呢,安逸过火。”苏豪在对面落座,龇着微黄的牙嘿嘿笑着,又把余下的几块塞进嘴里,“正好,我中午也没吃呢,和你一起凑合着吃点。”

他叫来唯一的服务员小妹,点了干炒牛河、香炸馄饨、鸡腿、香干和乌鸡汤。刚下单就开始催,对水灵灵的小妹颐指气使。

他外套里还是来时的那件卫衣,领子都快包浆了。身上烟味很重,隐隐还有股酸味,大概一直混迹于网吧或火车站,好几天没洗过澡。

“姐夫,你有正式工作,又干着兼职,每个月肯定能攒下不少。你借我几千,过几天还你,给你20%的利息。”他信誓旦旦地絮叨着。

鸡腿和香干最先上桌了,他立即大口撕咬,用猥琐的目光追逐着服务员小妹的臀部。随后扭过头,接着说:“你放心,我肯定还你,不还死全家。”

“说到这个,”范锡迅速把最后几个馄饨扫进嘴里,“你安排你爸去世一回,能骗到多少钱?”

苏豪一愣,讪讪地垂下眼,吧唧着油乎乎的嘴说:“你在说啥呢?”

“我不知道你在干嘛,反正尽早干点正事,回家去把你老婆从娘家接回来,好好过日子。”范锡不想和他有更多交流,平静地说完,抬手示意结账。

老板娘走近,拿着两张点餐单算了算:“一共七十。”

他扫了桌面的付款码,擦擦嘴角,说:“我只结我自己的。”

“二十三。”

付款后,他起身径自走向门口,却被苏豪一把拽住。后者臭着一张脸,咄咄逼人地怪叫:“你算哪门子的姐夫?我来投奔你,不帮我一把也就算了,连顿饭也不请?”

在其他客人惊异的视线中,范锡左右一扫,淡然回敬:“吃到你肚子里去了,凭什么我付钱?我跟你熟吗?”

“你是我姐夫,又是我姐从小到大的同学,我小学时就认识你了,你说熟不熟。”

“姐夫?”他轻轻嗤笑,掷地有声地质问,“你姐病了将近三年,你看过她一次吗?给她买过一点东西吗?她十几万的积蓄全给你买了房,你跟她说过一句谢谢吗?”

苏豪登时脸红脖子粗,低吼道:“跟你没关系!”

“对,所以我跟你不熟。”范锡冷冷地逼视对方,白皙的额角绷起一条细细的青筋,“就算我是世界首富,我tm也不借你一分钱,不请你吃一口饭。今后别再骚扰我,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骑。”苏豪从来都是吃软怕硬,在那小声叨叨,好不容易用个成语,还说错了。他灰溜溜地坐下,继续吧唧嘴。

范锡轻蔑地瞟了一眼,正要离开,又听身后传来不甘的嘀咕:“以后你不当我姐夫也行,不过咱们得先算一笔账。”

“嗬,算账,你倒说说我欠你什么?”他又坐回去,想看看对方还有什么花样。四周一片寂然,客人们早已停止聊天,嘴里吃着自己的东西,耳朵听着别人的热闹。

苏豪把满满一筷子干炒牛河塞进嘴里,含糊地开口:“你娶我姐,没办酒没给彩礼,白白得个老婆陪你睡觉。她是病了,但是身体状态一直挺好的啊,什么都不耽误,对吧?就算我姐跟男的同居过,不是黄花大闺女,彩礼也该给个十万八万的吧?”

范锡攥紧双拳,指甲狠狠抠进肉里,怒极反笑:“如果我不给呢?”

“也行,既然你不想接着当我姐夫,那就一次性买断这个称号。”苏豪右手往嘴里扒拉吃的,左手五根短粗的指头掐算着,“在外面解决一回还几百呢,你算是长期客人,给你按二百算。一周两回,一个月八回,一年……一年……”

他撂下筷子拿出手机,点开计算器,“一年12个月乘以8……”

范锡死死盯着对面的男人,脑中闪过好友的脸。不算大美女,但笑起来很可爱。

他想起她给离家出走的自己送饭、讲题;想起她头回出远门,是和自己一起坐火车来北方上学,天马行空地聊了一路,各自憧憬着大学生活。她说要交个帅气的男朋友,他笑着说我也是;想起她执意戴着迪士尼的发箍睡觉,说怕头发掉光后没法戴了……

自尊、独立、要强的她,正在被她烂泥扶不上墙的亲人输进计算器里,当做嫖资来索取,然后又成了赌资。

“再乘以200,一年是将近两万——”

他一声不吭猛然出手,抓住苏豪的衣领,隔着桌子把对方拎起来丢在地上。纤瘦有力的拳头直扑门面,迅猛得带出残影。前后不过五秒,苏豪便一动不动地瘫在那,像头死猪。

他双目猩红,抄起隔壁桌的啤酒瓶,砸在桌沿敲掉一半,制造出锋利的棱角。不戳这货几个血窟窿,都对不起死去的苏盼!

“后生仔——!”

老板娘的惊叫令他浑身一震,及时清醒。他慢慢把残破的啤酒瓶放在桌上,呆了几秒,又把苏豪扶起来,往脸上淋了点水。

苏豪醒过来时,附近派出所的民警也到了。简单了解过情况,调取了监控录像,将带他们回所里。

录指纹、验尿、做笔录后,方才出警的张、王两位警官让他们坐在一处,问苏豪是否接受调解。后者脸颊红肿,却是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连连点头。

张警官对他说:“根据我的办案经验,你这是轻微伤。你可以申请做伤情鉴定,先去医院检查,然后我们会把病历和影像资料送到分局的鉴定机构,这个前后需要几天时间,结果应该还是轻微伤,都一样。”

“要几天啊,那我不等了。”苏豪美滋滋地提出和解条件,“我要十万。”

“没钱。”范锡轻声说。此刻他已完全冷静下来,但打定主意,一分钱都不给。

他从没进过局子,墙上的普法宣传和肃穆的氛围令他指尖冰凉,胃里发紧,手不禁往羽绒服里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