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缘分天定

“对不起啊,”范锡诚恳地道歉,而后解释,“我给帅呆改名,不是为了侮辱你或者报复你,而是为了纪念你。”

“纪念我?那你该给我立个雕像,或者长生牌位。”管声显然不信,语气略带不忿,“尴尬死了,以后在网上发帖时别叫我哥哥,叫我尴尬,反正简称都是GG。”

戏谑的话音未落,帅呆摇着尾巴走进来,趾高气扬地巡视领地。

“帅呆,过来,”管声俯身深情呼唤,“是不是把爸爸忘了,嗯?快过来。”

它一动不动。

他又唤了几声,随后只好压低声音,勉为其难地唤道:“阿声,来。”

它咧开嘴,欢快地一路小跑而来,用毛茸茸的脑袋磨蹭他的手。管声哭笑不得,回头看向正鼓起脸憋笑的粉丝,伸出一根手指狠狠地点了点,意思是你给我等着。

“阿声,握手。”管声试探着说,没想到它真的抬起一只前爪。与自己同名之后,此狗竟然聪慧多了。想到这儿,胸臆间翻涌的怒气里,不禁混杂进几分骄傲和自得。

“对了声哥,你怎么带了那么多礼物啊,不是说就一件衣服、一套化妆品吗?”身后的粉丝喏喏地问道,不像往常那样中气十足。

“我虚荣又爱面子,我浮夸,我庸俗,我肤浅,你能怎样?”他似笑非笑,语气不善,隐隐带刺。

“别生气啦,好不好呀?”范锡竟罕见地撒起娇来,握住他的手摇晃,“你说过,看见帅呆就像看见你,我就鬼使神差地给它改名了。我没想到,还能再遇见你。”

“锡锡,我想吃巧克力,去拿几块——”老周在客厅发出指令。

范锡下楼去了,临走前粲然一笑,平淡无奇脸蛋儿格外俏皮动人,简直就是把可爱装进小推车——忒可爱了。

不过,这无法掩盖他把男朋友当狗的恶行。

管声不忿地嘀咕着,兀自探索这一方小天地。如果自己是登门提亲的公子,那这里就是小姐的闺房了。这么一想,有点刺激。

这里和普通男生的卧室一样,简简单单。床下堆着旧篮球、足球和网球拍等体育用品。爱运动不爱学习——他又想起这个好玩儿的ID。

角落有一堆旧杂志,他翻了翻,中间竟夹杂着几本英文的。封面是身着几根布条,姿势诱惑的外国肌肉猛男。

“嚯——”他慢慢挑眉,注意到发行时间是十多年前。看来,离开我的那几年,这小子太寂寞了,从海外淘了些旧杂志来纾解。好纯情好可爱,连找资源都不会,还得买杂志,像初中生。

在窥探欲的驱使下,他继续东翻西看,在书柜下方的柜门里发现许多写满字的小本子,是范锡从小到大的记账本。

他拿起一本,随手翻开一页,只见上面写道:

“开销:la条 5毛,香la xie 5毛,代10个同学回家喝气水,吃雪高 5元。”

铅笔写就,字迹稚嫩,方正工整。

“吃雪‘高’……哈哈。”

记账本是按照时间顺序,整齐地排列在一个收纳盒里。他又从后面拿出一本,其中记载了丰富的大学生活。他随手往后翻了翻,自己的名字掠过眼前。他怔了一下,连忙翻回去确认,心里一颤。

那是十年前,五月的某天。

“开销:早餐 5, 午餐8,晚餐8,酸奶一箱24,水果13,比赛报名费80。

随想:我肯定是在做梦!管声来学校拍MV,我看热闹时,胳膊被道具砸破了,他就把随身的运动毛巾送我,还问我有没有事。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他一定会大红大紫的。

备忘:体育运动心理学作业,1000字。”

运动毛巾?

那条旧得像尿布,还被范锡当成宝贝疙瘩的毛巾是我的?!

为了去捡掉进海里的毛巾,那傻小子差点被鲨鱼吃了!

原来,他们早就见过,甚至还说了话。可是,管声一丁点印象都没有了。十年前的五月……那时他刚出道不久,每天都在各个地方取景拍MV,赶着发首张专辑。对范锡而言刻骨铭心的记忆,在自己看来,不过是忙碌生活中普通的匆匆一瞬。

瞬间,那点怒气烟消云散,整个人像蜜蜂飞进了蜜罐子,甜得找不着北。在这个世界上,有人如此喜欢自己,喜欢到这种地步,太幸福了。

“声哥,来看看吃什么。我挑了几种符合你气质的,特别高端的进口零食,一个月都卖不出去一袋的那种——”

听见范锡回来了,他悄悄把这页纸撕下来揣进兜,随后物归原位,若无其事地走出房间。

歇了一会儿,大家继续码长城。

麻将机轰隆作响,吐出一座围城。范锡一面抓牌,一面偷瞄管声,发现对方总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注视自己,好像他出老千了似的,搞得他浑身不自在。

唉,等进了被窝,再进行更有诚意的致歉吧。给狗改名为“阿声”,确实做得不地道,今早还想着提醒父母,结果扫墓之后就忘了。

“小管,你本人比电视上还帅诶!”老周盯着管声的脸,忍不住啧啧叹赞,“不像是吃饭长大的,吃的是日月精华,花瓣露珠。”

后者笑得谦虚,说出的话却正相反:“刚上初中的时候,学校填表,其中有一项是政治面貌。我当时填的是,很帅,哈哈。”

“哈哈,给我们唱首歌好不好呀?”老周询问。

“那我就唱一首,最近给范锡写的歌。”管声欣然同意,起身用手机播放伴奏,唱起那首追回老婆的《私人岛屿》。

他的嗓音和眼神一样,富有深度却极为清澈。气息之稳,让人几乎忘了他是需要换气的。宽广的音域,流畅的真假音转换,仿若喉咙里藏了个修音师。

“……海有彼岸,爱无终点。

只想和你一起相拥着腐烂,

在我们的岛,我们的海滩。

被风吹散,化入云里,

然后一起等一场雨。

你落在哪里,我也落在哪里……”

演唱完毕,他朝听众鞠躬,再次用别有深意的眼神扫过范锡。后者吐吐舌头,朝他比心。

“好听,好听!”老范和老周大力鼓掌,短短一首歌的时间,就成为了迷弟迷妹。不过,前者直言不讳道:“在沙滩上又腐烂又哪样,好像有点吓人。”

后者反驳:“才不吓人,就像我们常说至死不渝,虽然有个死字,但一点也不可怕,反而叫人很感动。”

“嗯嗯,也对哈。”

在范锡的印象中,老范很少与老周争辩,不过偶尔会抬杠。为数不多的拌嘴,都是发生在他高中时冒然出柜期间。这是老范的生活哲学之一,一个家里,只要女人开心,就全家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