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2/3页)

摁灭了手中只抽了几口的烟,贺明涔把话从自己身上拉到了今天回来的本来目的上。

“这个打火机是爸你当年送喻叔叔的吧?”他淡淡说,“这是个好牌子,爸你没给自己也买一个?”

贺璋看着那只打火机,回道:“买了,当时给你喻叔叔买的时候,也顺便给自己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但是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一模一样的?那就不怕拿错吗?”

“不会,我的那只上有我名字的刻字。”

“刻的什么?‘H’吗?”

这是贺璋的习惯,他习惯在贵重且有纪念意义的私人物品上刻字,并不是什么秘密。

“对。”

贺明涔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刻在打火机哪里了?”

“我记得是机盖那里。”

贺明涔掀开机盖,对贺璋递过去,问他:“是这个吗?”

贺璋下意识看过去,然后在下一秒狠狠怔住。

贺明涔将父亲的表情尽收眼底,只淡淡说:“看来刻字也没用,喻叔叔还是错拿了爸你的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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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明涔走了。

贺璋则是仓皇回到了书房,

父子俩都够敏锐,即使贺明涔没有问什么尖锐的问题,但贺璋还是看出来了。

从打火机被掏出来的那一刻,就是试探。

贺明涔所有的问题都显山不漏水,像是随意的询问,但只要串起来想,就能够发觉他在试探。

贺明涔走后,贺璋不安地在书房待了很久,最后觉得这样一直待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拿起电话。

他打的不是公家电话,而是私人电话,因而那边的人接得很快。

“志诚,我那只和喻廉一模一样的打火机找到了,”贺璋直接了当地说,“应该是那天去他家找他太太的时候不小心落在他家了。”

“冷静点,”席志诚很是淡定,“一只打火机而已,能证明什么?”

贺璋叹气:“不能证明什么,但是我儿子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把它拿到我面前来,他在试探我,”顿了顿,他语气沉重,“幼知应该是猜到了她妈妈自杀的那天,我去过她家。”

“所以呢?她妈妈是自杀,就算你去过又怎么样?”

“可是——”

席志诚不耐地打断他:“老贺,这都多少年了,当初跨江大桥的案子,我私底下找你说过多少回,你不肯帮忙,非要把人往牢里送。后来我又托人去找喻廉,他倒好,直接撂筷子走人,把我的面子往哪放?”

“好,你们两位检察官够正义,不肯收好处卖人情,后来舆论闹大了,所有人都在盯着这个案子,我是不是让你及早抽身,还让你劝喻廉别这么固执,你劝不动喻廉,他非要往这趟深水里钻,一条绳上这么多人,从财政局到建设局,再打承包商公司,他以为就凭他一个人能干翻这么多人?”

说到这里,席志诚突然讽刺地笑起来:“你和喻廉油盐不进,难道我们就没别的办法了?能摸到证据材料的人也不止你们两个,一包钱送到手里,就算你们不愿意帮忙,也有的是人帮忙。”

“既然你们当时已经达到目的了,人也无罪释放了,为什么还要揪着喻廉不放?”贺璋咬牙切齿地质问,“就非得把他也冤进去吗?”

“本来案子结束就结束了,他要是不继续查,这事儿也就过去了,要怪只能怪他太固执,非要硬刚,动了别人的蛋糕。”

席志诚话锋一转,语气不明道:“谁知道他这点抗压能力都没有,就这么自杀了。”

“真是自杀吗?”贺璋不禁激动起来,“他一个不查到真相不罢休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自杀了?”

“不然呢?”席志诚平静反问,“就算不是自杀,他们两口子在自杀前最后见的那个人是你,难不成是你杀了他们?”

贺璋愕然,张惶启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当初你去监察局找喻廉,拜托人让他暂时回趟家看老婆女儿,结果你前脚刚出,喻廉后脚就越桥自杀了,后来你又去找他老婆,结果他老婆当天下午也在家里自杀了。”

席志诚悠悠说:“我是不知道你当时跟这两口子说了什么,但总归他们的自杀,你贺璋绝对脱不了干系,所以这些年才一直自责是不是吗?”

贺璋不明白,明明和喻廉夫妇告别的时候,夫妇俩的状态都还好好的,怎么他一走,夫妇俩就都没了。

他甚至想过会不会是他杀伪装自杀,可是警察已经调查过了,报告上又确确实实写着喻廉夫妇都是自杀。

这一切的事都太巧合,贺璋没有办法不把夫妇俩的自杀归咎在自己头上。

也因而这些年他一直愧疚,认为就是自己当初没有劝动喻廉收手,为明哲保身和他割席,从而害死了喻廉夫妇,甚至让他们的女儿成了孤儿。

他当年反对两个孩子在一起,也是因为如果接受了幼知和儿子在一起,他们成了家人,如果幼知将来知道了,她父亲的死跟他有脱不了的干系,她又该如何自处。

到时候这对两个孩子都是种接受不了的伤害。

所以他快刀斩乱麻,提前拆散了两个孩子。

可是幼知这孩子就像是天生和贺家有缘,贺璋伤过她一回,实在也不忍心再伤她第二回。

他原本打算,那就瞒一辈子好了。

然而今天突然出现的那个打火机,彻底让他的打算落了空。

贺璋埋头,痛苦地闭了闭眼。

“老贺,当年的事跟你无关,那些乌漆嘛黑的勾当也跟你无关,你只是自保而已,你说你现在也不在检察院干了,又刚升上厅级,只要你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生活还是一切照旧,”席志诚好声好气地说,“再过几个月老shi长就退下来了,这段时间对我来说也挺关键的,帮帮忙。”

贺璋没有说话,倒是席志诚又突然问道:“哦对了,你刚刚说喻廉的女儿已经察觉到了是吗?”

贺璋立刻警惕地皱起眉:“志诚,你是关键时期,别乱来。”

席志诚笑了两声:“想什么呢,我就随便问问。这小姑娘魅力挺大啊,我们嘉嘉这回是彻底被明涔拒绝了,都哭好几天没出房门了。”

贺璋只能说:“……感情的事勉强不来,嘉嘉和明涔没缘分。”

“是啊,还是你跟喻廉有做亲家的缘分,”席志诚意有所指地说,“老贺,当年的事赶紧忘了吧,否则这亲家你当的也不安心啊。”

挂了电话,贺璋沉思半天,又打开了书桌抽屉。

最下层的抽屉上了锁,解锁打开后里面还有个暗格,掀开暗格,才看到藏在最里面的两份东西。

一份是喻廉写给家人的书信,一份是喻廉的妻子方林翠交给他的文件。

喻廉去世之后,他去了趟他家,把这份书信交给了方林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