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真相大白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很可能与秦岁首无关, 真正的纵火者,其实另有其人?”

书房里头,卫长庚听完慕云月讲述这天山翠珏的来历, 不由剑眉深拧。

慕云月也不敢确定, 但看着手里这枚耳珰,再想那日苍葭同她说的“薛姑娘和南姑娘走得很近”, 她便又有了几分信心,于是斗胆分析道:

“起初我听说, 薛令梅和南锦屏走得很近, 后来摘星楼夜宴上, 薛令梅又有意模仿我的妆容打扮,想引你纳她入后宫, 我便以为,是薛令梅为了能更好地了解我,先去接近的南锦屏。但现在看来,没准是我先入为主了。”

“打从一开始,其实就是南锦屏为了掩人耳目,让自己更好地和薛衍联系, 才以我为幌子, 主动去接近的薛令梅。倘若这事当真与南锦屏无关,这枚耳珰又为何会出现在仙乐舫?那里无论什么时候,可都不是一个姑娘家该去的地方。”

“你也说过, 秦岁首来金陵后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我甚至也派人调查过她, 可她的确干干净净, 什么也查不出来。要么就是她很会伪装, 把咱们都给蒙骗过去。”

说到这, 慕云月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虽和秦岁首接触的时间不长,但秦岁首究竟又多少城府,她还是能掂量出来的。

倘若她当真心机深沉似海,之前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叫薛明妩绑架,没有他们几个搭救,便差点命丧黄泉。甚至前世,她也不至于被薛明娆那么个出了名没脑子的人给杀害。

退一万步说,倘若秦岁首真能凭一己之力,躲开她和卫长庚的双重监视,又如何会被困在广云台,两世都逃脱不得?

“如果不是她太过聪明,那就只能是……”

“薛衍早就知道秦岁首有异心,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将这件事真正交给她。之所以还派她过来,不过是给我施展的障眼法。”

慕云月还未说完,卫长庚便开口接上,嘴角划过一抹冰冷的游丝,嗤道:“还真是一只老狐狸。”

慕云月眉心也缓缓攒起。

而今回看这一切,的确是很容易想明白这其中的症结,奈何所谓的迷雾,诓骗的就是当时的局中人。有秦岁首这么个明晃晃的靶子在,别说是她和卫长庚了,只怕连林榆雁,也很难不把目标定在她身上。

更别提南锦屏此前和薛家就没有半点交集,若非这枚耳珰露了馅,他们也不会将她和薛衍牵扯到一块。

既然事情已经有了其他线索,不管真假,都值得一查。

卫长庚当下也不再耽搁,招来天枢,立马调人去寻岑府上找南锦屏。

果不其然,原本应在佛堂跪经的南锦屏,早就已经不知所踪。而奉岑老太太之命,在佛堂看守她的小丫鬟,则被捆成粽子藏在佛龛底下,嘴里还塞了抹布,只剩最后一口气。

若不是天枢他们及时赶到,她就真要一命呜呼。

虽说人没抓到,然南锦屏这一逃,也更加坐实了她身上的嫌疑。

通缉令照常发了下去,只不过上头的画像,从秦岁首换成了南锦屏。继续搜找秦岁首的人,心里的目标也从最初的“将她缉拿归案”,变成如今的“务必在她遇害前,快些找到她”。

林榆雁更是发疯似的在金陵一带搜寻,就差掘地三尺。

可还是一无所获。

无论是南锦屏还是秦岁首,她们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般。

也没准在仙乐舫起火的一刻,她们两个的作用就已经结束,没必要在存在于世间……

这一夜,大家都无法入眠。

金陵才放晴没多久的天,也跟着飘起潇潇的雨,浇落满园花枝。从天到地,从城里到城外,都是一片晦暗阴郁。

就连六岁的岑北杨,也觉察出事情的不对劲,拽着慕云月的衣袖,忐忑问:“南姐姐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孩子心思单纯,并不知道大人之间的钩心斗角。是以在他心里,南锦屏依旧是个会在他孤独的时候,陪他玩耍的好姐姐。即便南锦屏讨好他,只是为了让自己能更好地在岑家立足。

慕云月不想毁掉他心里那份纯真,便抚着他的小脑袋道:“杨哥儿放心吧,南姐姐只是出门办个事,要离开一段时间。等大黄长大了,她也就回来了。”

岑北杨听完松了口气,片刻又噘起嘴,抱怨道:“她一定是背着我,偷偷去祭拜她爹爹了。她明明答应过我,会带我一块出城玩的,说话不算话!”

慕云月被他这天马行空的想法逗乐,启唇刚想解释,脑海中却兀地灵光一闪——

先是刚来金陵时,外祖母的那句:“别忘了过些时日,还是你父亲的冥诞,届时还要你亲自上佛堂为他超度,接连诵经三日。”

一会儿又转成苍葭口中的:“这位薛姑娘还跟南姑娘走得极近,前段时日,两人还一块结伴去城外上香呢。”

父亲冥诞、城外上香……

慕云月似忽然打通任督二脉,扭头抓住苍葭的手,忙问:“前段时日,南锦屏和薛令梅是去哪座寺庙上的香?”

*

鸡鸣寺,乃金陵一带有名的佛寺。

正所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这鸡鸣寺,便位于这“四百八十寺”之首,足可见其非凡地位。每年慕名而来者不知凡几,便是刮风下雨,香客亦是不绝。

北颐素来尊崇佛教,无论外间如何风云变化,哪怕天地都改了模样,朝廷也会留着佛门清净,不会轻易叨扰,尤其像鸡鸣寺这等名寺古刹。

是以到现在也没人知晓,这香火鼎盛的寺庙底下,还藏有一间密室,乃是当年薛衍来庙中斋戒三月,供奉先祖时,偷偷命人留下的。除却他自己,和身边几个亲信外,再无人知晓。

就连庙里的主持也浑然不知,自家底下竟被掏了这么大一个洞!

为了隐蔽,密室里头更是暗无天日,不辨昼夜,只有一盏烛火亮在高墙的烛台上。

豆大的光晕映出满地茅草腐絮,虫鼠“吱吱”在四条儿臂粗的玄铁链周围穿梭。秦岁首想挪动身体躲开,才稍稍发力,手腕和脚踝便如滚刀绞过一般,疼痛不已,她由不得龇牙倒吸气。

没一会儿,她额间便覆满了冷汗。

“既然这么疼,又何必强忍着?直接招供不就好了?”

牢门外,南锦屏脸上遮着半幅面纱,正坐在一张玫瑰文椅上,往手指甲上涂抹凤仙花汁,满头珠翠,意态闲闲,同秦岁首截然相反。

密室脏乱不堪,唯有她脚下那片方寸之地干净异常,显然是特地命人打扫过。

乜斜眼眸,睇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秦岁首,南锦屏冷哼,“骨气可不能当饭来吃,也不能当命来活。为了一个林榆雁,背叛薛大人,把自个儿害成这样,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