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许桐桐听了莫名其妙,直言不讳:“那你自己直接拍狗给她看不就好了?还要摆拍,装出一副你跟小七举案齐眉情深似海的模样吗?”

“……”已经摆好姿势的盛栖差点心梗,做了个深呼吸,不打算拍了,没好气地放下小七。

许桐桐趁她最真实的时候点下拍摄。“好,给你拍了,发你了。”

盛栖:“?”

点开图片,便看见记忆里还算清秀温润的自己一脸嫌烦的表情,像是想骂人又在强忍。

实在难看,还有些狰狞。

作为半路杀出来的姐姐,她各方面都让着忍着许桐桐,没说过重话。

哪怕不耐烦,也尽量好声说话。

但是现在她很担心,许桐桐看到的她其实是这样的?

“我经常这个表情?”

许桐桐没领会重点,不以为意:“是啊,你不就长这样吗?”

“我长这么丑?”盛栖放大了看。

“那个字不是我说的啊。”许桐桐赶紧撇清。

余韬在前头听姐妹俩聊天,一路忍笑。

他妈以前还担心盛栖过去受欺负,但他晓得,盛栖最会哄人了,可能住不惯,但是不会被欺负。

这不,不是一个妈生的,也照样跟她亲。

盛栖用表情包将脸遮住,把图发给了温潋。

[带小七回趟乡下。]

到姑姑家,下车才收到温潋的回复。

[它胆子小,怕大狗,你牵着它。]

[放心,会照顾好它。]

[为什么脸要遮住?]

[因为不好看。]

[不会不好看,我能看看原图吗?]

[不能。]

盛栖干脆地拒绝,决心以后要在表情管理方面继续进修,绝不允许有这种难看的表情出现。

温潋没再回复。

许桐桐自然是今天的主角,跟家里人初见,虽然不熟悉,但大家都很开心。

自从盛栖奶奶去世以后,家里就见不着盛光明了,Y省距禹江隔山隔水,坐飞机回来一趟还要转机。

以前他还能说回来看妈跟大女儿,但将盛栖接过去后,这边就彻底抛下了。

两个姑姑都很想盛光明,许桐桐是他的女儿,所以跟盛栖一样,无条件地获得了心疼与爱护。

姐妹俩长得完全不像,在盛栖不介绍的情况下,外人很难看出。

姑姑们却非要说一模一样,简直是双胞胎。

盛栖笑得勉强,许桐桐倒是挺高兴,拿出美颜相机跟盛栖自拍了好多张。

滤镜跟美颜加得过重,拍出来还真有几分像了。

看盛栖带回一条宠物狗,家里人都以为是她养的,在盛栖说出是邻居家的后,大姑开始灵魂发问,“男的女的?”

许桐桐嘴快,“女的。”

“多大年纪?”

“二十多吧,看上去跟我姐差不多大。”

“有对象吗?”

盛栖听不下去,知道她想哪去了,出柜后就是这点麻烦,跟男的女的相处都容易让人误会。

“哎哎,管人家有没有对象干嘛啊?她们一家出去旅游了,狗只能放我家,我帮忙照顾几天而已。”

大姑将信将疑,盛栖开始撒娇,她才说:“挺好,远亲不如近邻,你要跟邻居打好关系。你表哥离得远,有什么事你能找到人帮忙。”

中午来的亲戚多,许桐桐一一见了,收到不少见面礼。

盛栖悄悄附到她耳边:“五五。”

“九一。”

“四六。”

“最多二八,再贪就一毛钱都别想要。”许桐桐面冷心狠。

“成交。”

许桐桐愿意给她二成,是因为盛栖第一年去Y省时,就收到了许家那边亲戚的红包。成年人嘛,心里怎么想不重要,样子都要做。

许桐桐趾高气昂地跟盛栖说:“他们跟你没关系,你又不是我妈妈生的,你收的钱,应该都给我。”

盛栖很配合地都给她了。

过了一段时间,两人相处得不错,许桐桐就把钱还她了。

盛栖根本不在意,还是分了她一半。

所以这次,盛栖严重怀疑这家伙是来坑红包的。不过双方都乐意,家里人恨不得把前些年的压岁钱都补上。

姑姑们遗憾盛栖奶奶没见到过小孙女。

于是吃完午饭,余韬开车,带她们去了一趟墓园。

许桐桐看到了奶奶的照片,拍摄的时候还算年轻,慈眉善目,笑得眼角满是折褶,让人生出亲近之意。

听爸爸说,奶奶是突然倒下的,在医院里待了一段时间,本来以为能好,忽然有一天夜里就不行了。

她还知道,奶奶去世前将爸爸叫到床前,唯一的心愿是希望爸爸把盛栖带到身边养。要好好照顾她,让她把书读完,不能不管了。

这话是爸爸跟妈妈商量时,许桐桐偷听到的。

妈妈当然不乐意,“你那两个姐姐没有女儿,不是很疼她吗,你妈不在了,她们就不能疼了?”

爸爸发火说:“我妈死了我还没死,我自己的女儿,还能放着让别人养吗?”

于是盛栖被带去Y省。

许桐桐看到老人家,感触颇多,去世得太早,不然还能见一见。

盛栖从头到尾沉默不言,离开前忽然哭起来。

压抑太久的情感一旦宣泄便难以止住,她哭到站不住,蹲下将脸埋在臂弯里。

姑姑们边哄边陪着哭,好不容易才把她拉走。

许桐桐第二次看见盛栖哭。

她以前佩服这个突然跑出来的姐姐,没几个人喜欢她,但她无比坚强,还是笑呵呵的。

被忽视不在意,被冷言冷语从不计较,被爸爸发酒疯时骂难听的话,也只是愣愣地眨了眨眼,什么都没说。

事后盛栖不再提,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许桐桐却从那时开始讨厌爸爸。

也是那时才知道,盛栖的亲妈跟一个喜欢画画的男人走掉了,而盛栖从小就喜欢画画,这让爸爸很膈应。

看盛栖的反应,她也是那天晚上才知道。

后来盛栖意外受伤,在家休养了几个月。许桐桐料想她一定很疼,她还是没哭。

第一次见她哭在盛栖读大三那年,也是十一假期,许桐桐缠着她回Y省,她才回家待了几天。

有天晚上她们在外婆家吃过饭,散着步往家走,半道下雨了,还好盛栖带了伞。

人行道上一对手牵手的小情侣被淋成了落汤鸡,从面前飞快跑过。盛栖的视线跟着他们,甚至回头去看。

“那女的,长得像我在禹江的好朋友。”她的声音被雨声包裹得虚弱沉闷。

“说不定就是。”许桐桐随口逗她。

“不是,没她这么活泼。”

后来盛栖很久都没说话,许桐桐挽住她胳膊玩手机,有人打伞有人看路,她也不怕磕碰。

后来觉得不对劲时抬头,盛栖收伞,几行泪眼泪从下颌落下去,她抬手擦了。

许桐桐宁愿那是雨,可是盛栖眼底都是红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伤感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