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姚家答应, 估计不用多久就能得到准信,卫孟喜就得早做准备。

她知道自己的优势,脑袋转得还算快, 嘴巴也会说, 但也知道缺点,“文盲”, 没啥稳定工作和能拿出手的技术专长,所以她就不打算走含蓄路线了,而是要靠口才说服这位“大人物”。

上辈子她的见识终究有限,对这几年只知道大概的发展趋势和比较重要的时间节点和事件, 对政策和时事压根一窍不通。

所以, 她现在必须在这一块上好好恶补一下。

以前陆广全带回来的报纸,她一开始是偷偷看,后来跟着文凤“学会”认字, 就能光明正大的看了,现在更是, 她都开始背报纸了!

“苏奶奶, 我妈为啥要背报纸啊?”

“那么多字, 我妈妈好厉害哦!”

苏奶奶冷哼一声, “花样怪多。”

卫孟喜才不管她说啥呢, 即使记性再好, 要做到信手拈来对答如流还是得滚瓜烂熟, 正背倒背, 几张报纸都快捏烂了。

“只有笨人才会用笨办法。”苏奶奶不忘打击她,“上天是公平的, 有点小聪明的人, 注定是没大智慧。”

卫孟喜气结, 要不是自己时间宝贵,真想跟这嚣张老保姆干一架!拿她的钱还不说她好话,哼!

隔壁的李秀珍能凭锦鲤闺女发家致富,她卫孟喜可没这福气,五个崽崽没一个锦鲤命,刚开始看着小呦呦还运气挺好,后来嘛……算了算了,平安健康就是最大的福分。

她的孩子没办法旺她,那就她来旺他们吧,以后尽量让他们当富二代。

姚永贵没让卫孟喜等太久,第三天中午专门去陆广全的办公室溜达一圈,东拉西扯一会儿,“小陆麻烦转告你爱人一声,我帮她约好了明天下午六点半利民饭店。”

陆广全从画图板上抬头,“好。”

这年代可没有什么CAD,制图全凭一双手、一支铅笔、游标卡尺、丁字尺、三角板和圆规,真正的每一个刻度都是纯手工画出来的。

陆广全本人不是科班出身,但刚进矿就被选中参加制图班培训,赶鸭子上阵学了几个月,后面又零零碎碎自学,能成才真的是全凭天资。

姚永贵自然知道,不然整个金水煤矿上万的工人,怎么不选送别人单选他呢?在那样环境恶劣的草台班子上他都能学得这么出色,以后去了最好的正规学府,不知道得学成啥样。

反正,只要金水煤矿还能让他学成后归来,以后金水矿的技术这一块,他绝对是第一人。

什么严明汉和杜林溪,只能给他提鞋。

想到这些,姚永贵笑得愈发真诚,“小陆到时候也去,带着孩子,吃顿便饭。”

陆广全把画图板上的圆规拿起来,尖已经磨钝了,别人的第一反应是找厂办或者后勤再申请一套新的,他却在琢磨,是用什么裹一下,还是用什么涂一下,既能保证精准,又能省钱。

在“无所不能”的妻子来到之前,他几乎没用过新的东西,因为任何坏了的旧了的他都能修好……不知道是该夸他一双手巧夺天工,还是抠瓢。

卫孟喜听见这消息的时候,正在屋里躲着数钱。她得先留出维持两个摊子正常运转的费用,包括连续一个礼拜的进货款,满打满算手里能动用的也就刚好四千块。

但凡要价再多一百,她都拿不出来了。

可能是猜到她的拮据,苏奶奶和刘桂花孙兰香都说暂时不用发工资给她们,等手头转开再说。

卫孟喜也不客气,“行,那就委屈你们一段日子先,到时候我要赖账你们来把我摊子砸了。”

当然,她也没说是因为要买临街小楼,只笼统的提了一句,想在金水市开个店面。苏奶奶当时挑挑眉,什么也没说,煤嫂们则是完全不知道“开店”真实含义,以为还跟现在一样墙上打个洞安扇窗就行。

第二天的晚饭,卫孟喜得留出至少两百块的现钱,还得买几条中华烟,几盒高档点心和罐头,这些东西无论成不成都能用上。

陆广全看着她跑进跑出的准备东西,也插不上话,索性就在院里刷碗。

“明天就我俩去吧,麻烦苏大娘帮我们看着孩子。”

“不要!我要去!”

“对,我也要去!”

卫红卫东仰着头,甭管爸爸妈妈要去干啥,反正他们是必须去的,吃席嘛,他们怎么能缺席?就是根花根宝也蠢蠢欲动,好容易放暑假了,他们是最想黏着大人的。

卫孟喜好说歹说,他们还倔,顿时把脸一板,巴掌扬起来,“闭嘴,信不信抽你们。”

姐弟俩这才乖乖闭嘴,撅着屁股不开心的跑出去。

还是那句话,孩子太多,事情更多,她没时间一个一个哄,没精力去顾上所有人的小情绪,只能挑重点解决。

倒是陆广全,也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块钱,带他们上百货商店一人买根豪华奶油冰棍,舔得一嘴的小白胡子,这才又没脸没皮笑嘻嘻蹭过来。

“妈妈你吃一口奶油冰棍。”

“超甜哒!”

“妈妈吃我的,我的最甜!”

呸,全是你们的口水,卫孟喜嘴上骂着真是一群记吃不记打的小狗,但却每人的冰棍上都大大的咬了一口。

她上辈子吃苦太多,熬坏了肠胃,这种冰凉的东西一吃就拉肚子,已经很多年没吃过了。一口咬进去,冰得她牙根都发酥,“等九月份新学期开学前,带你们下一顿馆子,这次我们去是办正事。”

“哇哦!开学能下馆子咯!”孩子们乐颠颠跑走,哪还记得刚才闹的脾气。

第二天,陆广全五点钟按时下班到家,卫孟喜已经穿上去年买那条连衣裙,刚洗过的头发披散着,到肩部以下,又黑又亮。皮肤仍然比普通人白一点,也没啥瑕疵,不用擦什么,只轻轻画了两笔眉毛,擦点口红。

好一个唇红齿白,明艳大方的女同志啊,陆广全的耳朵又不自觉的红了一下。

卫孟喜没注意,催着他把工装换掉,穿上一身新衣服。衬衫是洗过苏奶奶又熨过的,看不出崭新的折痕,裤子是很普通的解放裤,但他个子高,穿上整个人精神至少一百倍。

不得不说,个子高,只要仪态不差,就赢在起跑线了。俩人彼此打量,得出这一结论。

这次卫孟喜终于能安心的坐一次自行车后座,把蹬车的费力活让给他,这才有时间发现,天空好像很蓝,蓝得一点杂质也没有,路边的野花很漂亮,黄的白的紫的,星星点点。

甚至,美到她想哼歌。

陆广全也说不上哪里不一样,就是心情好,明明是一样的风,一样的太阳,却一会儿暖一会儿凉。

“喂,陆广全,户口随迁的事怎么说?”

他赶紧收回神思,“跟张副提过,他会帮忙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