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小时候那般顽皮?”小宴结束后,沧珩送岁离回她的住处。嘴上虽轻斥,却无半点生气的模样。

看着笑意盈盈的岁离,他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现在开心了?”

“马上就要成亲了,作为新娘子,我怎么会不开心?”岁离促狭的朝沧珩眨眨眼,笑着反问道,“沧珩上神开心吗?”

不等沧珩开口,她便自问自答道:“你肯定开心,毕竟你的新娘子可是六界第一美人。”

竟是毫不客气的夸了自己一通。

沉睡的那一万年,哪怕沧珩看不到,但也能猜到这一万年岁离过得有多么不容易。重逢后,她虽大部分时间是笑着的,可沧珩自然看得出她其实大多数时候是害怕他担心。

难得见她笑得这般开心,沧珩自然不会让她失望。

“那我的美人新娘子你对新郎有什么要求?”沧珩顺着岁离的话问。凡人小孩儿喜欢玩一种叫过家家的游戏,仙界小孩儿自然也会玩。

在岁离幼时,沧珩与其他人也曾陪小师妹玩过这种游戏,所以现在轻车驾熟。

两人都不用多说什么,便自然而然的融进了角色中,说着各种幼稚的话。

“那可多了。我的新郎首先得长得好看,还得有才华,又温柔善良,必须得对我好……最重要的是,”岁离昂着下巴,毫不犹豫的说了一大堆要求,最后她看着沧珩一字一顿的道,“要一生一世都陪着我,绝不能不辞而别。”

“所以,沧珩上神,你能做到吗?”

沧珩立时便明白了岁离的意思,他心头有些艰涩,伸手轻柔地为她理了理乱发,应了一声:“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岁离微微别开头,避开了沧珩的手,哼道,“若是做不到,我会生气的。”

她用幼稚和玩笑掩饰自己的脆弱,仿佛这般便没人会笑话她都一万多岁了,还像个小孩儿一般粘人。

“二师兄这次想好了,绝不会不辞而别。”沧珩手掌一转,落在了岁离的头上,“所以,小师妹可以再给二师兄一次机会吗?”

他语气轻缓温柔轻哄,仿佛面前的真的还是当年的那个小孩儿。

“……我心情好,便再给你一次机会吧。”

这一次,岁离没有躲开头上的那只手。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只手轻轻滑到了她的背部,然后温柔又坚定地把她轻轻的拥入了怀中。

那是一个不掺任何杂质的拥抱,只是一个兄长对妹妹的爱护和心疼。

“我们的小师妹果然漂亮又可爱,温柔又大方,是六界最好的小仙子。”沧珩温声笑道,“二师兄这厢谢谢阿离了。”

岁离的头埋在那温暖的怀抱中,终于还是没出息的抽了抽鼻子。

不远处,隐匿在夜色中的男人静静地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眸光寒凉如冰,心头却升起了一把如何也熄不灭的熊熊烈火。

*

“大师兄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是夜,从岁离的院子出来后,走了一会儿,沧珩顿住脚步,看着一个方向忽然开了口。

温润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话音未落,一道白影从夜色中走了出来,正是晏重霁。

看到他,沧珩似乎没有任何惊讶,脸上浅笑依旧。柔和的月色下,越发显得他长身如玉,风华过人。

“大师兄特意等在这里,想必是有事要与我说吧。”沧珩率先开口问,“不知大师兄找我何事?”

他们二人几乎是同时拜入方仪圣人门下,年岁差不多,相识相处的时间比其他师弟师妹也更多,按理应是感情最好的。

事实上,两人之间的相处称得上淡漠。

两人的性子和行事截然不同,所以虽是入门最早的师兄弟,但其实交流并不多,感情自然称不上亲密。

晏重霁虽为大师兄,但其实他与下面的师弟师妹们相处并不多。除了修炼,他与他们之间很少有其他交流和交集。

沧珩却与他相反。

相比他这个严肃古板的大师兄,其他人自然更喜欢温柔大方的二师兄。

其中自然也包括岁离。

“你喜欢岁离?”

晏重霁看着沧珩,忽然如此问。

“大师兄等在这里,便是为了问这个问题?我是否喜欢阿离,”沧珩没有回答晏重霁的问题,他眸光流转,反问道,“大师兄认为呢?”

“这是你的事,我如何知道。”晏重霁眸色微冷。

“大师兄既然也知道这是我……不对,应该是我与阿离之间的事,那你为何还要特意来问我?”沧珩没有生气,反倒笑了一声,“莫非,大师兄对阿离也有意?”

“不可胡说!”他话音刚落,晏重霁便冷声斥道,不假思索的道,“我与岁离之间只是同门师兄妹。”

“哦。”

沧珩应了一声,漫不经心的道,“既如此,那大师兄何必这般在意?”

“我是她……你们的大师兄,自然要过问此事,这是我的职责。”晏重霁顿了顿,淡声道,“沧珩,你喜欢岁离吗?”

“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沧珩脸上笑意更深,“反正我与阿离已快成婚了,阿离心悦于我,这便足够了。我会让阿离开心的。”

阿离心悦于我这句话,他刻意加重了语气。

晏重霁的手不自觉地握紧,那一瞬间,心口竟像是被刺了一下。沧珩的意思很清楚,他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岁离喜欢他。

岁离喜欢他。

仅仅只是意识到这个事实,心口的那把火便陡然烧得更旺了。晏重霁用力握紧双拳,用力只大,竟然平整的指甲深深刺进了肉里。

他却仿佛没有发现这剧痛,只紧紧地看着沧珩。

“大师兄放心,无论是作为师兄,还是作为道侣,我都会好好照顾她,绝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我是什么性子,想来大师兄也了解。既然做下承诺,沧珩便绝不会食言。”

沧珩深深地看了晏重霁一眼,忽而又笑道,“大师兄不用担心我们,以后也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免得让端月姑娘误会。毕竟——”

“大师兄莫要忘了,你也是即将娶妻的人。男女有别,即便是小师妹,也该避嫌了。大师兄,师弟说的可对?”

明明是温言笑语,但不知为何,话落的瞬间,周围的气息骤然僵冷。沧珩仿佛并未发现这异样,依然笑看着晏重霁。

那温润好看的笑容,此刻竟莫名有些刺眼。

“记住你今夜说的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晏重霁才豁然出声。清凉的夜风中,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说不清的哑意。

他眉目冷淡,面色沉凝,气势竟有些可怖。

沧珩脸上的笑意没有受到半分影响,不但未落下风,甚至能与之抗衡。昆仑双骄,绝不是说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