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3页)

林淮竹偏头避开,但眼睫还是溅了几滴水,半个肩头都湿了。

倘若是以往林淮竹早顺着沈遂说了,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沈遂故意逗他,“怀怀?在不在?在的话吱一声。”

林淮竹仍旧不理人,沉着脸起身准备回去,被眼疾手快的沈遂抓住了手。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坐这儿陪我一会儿。”

他出来的时候没穿鞋,仙鹤已经飞走了,等他光着脚穿过竹林,脚底板非得成刺猬不可。

沈遂这个口吻不是林淮竹第一次听,下午他教秦长须下棋,对方学不会急得快哭了,沈遂就是这么哄他的——

“好了好了,我不教了,学不会就学不会,咱们玩点别的。”

一样的口气,一样的神态。

林淮竹冷冷甩开沈遂的手。

被打到手背的沈遂挑了挑眉,啧,气性还挺大。

虽然不肯沈遂碰他,但林淮竹倒是没走,盘腿坐到了溪边一处草地。

他阖着眸,像是在打坐,眉宇间门的冷意却没完全消散,红润的薄唇紧抿。

小闷骚。

沈遂吐槽了一句,然后又潜进了水中。

身体的热度还没褪去,不过泡在水中感觉好了不少,游累了他趴在一块溪石上小憩。

月光洒下,在沈遂身上披了一层银色的薄纱。

他垂眸看着自己被烧红的手指,百无聊赖地拍着水面,偶尔掬起一捧水朝林淮竹的方向泼去。

力道不大,水珠落不到林淮竹身上,顶多沾湿他垂落在草地的衣摆。

林淮竹也不睁眼,好似佛法高深的得道圣僧,任何人都不能扰乱他那颗坚若磐石的佛心。

沈遂凝聚了一星灵力,指尖一弹,那滴澄澈剔透的水珠便落到了林淮竹的眉梢。

水滴似泪从林淮竹眼角滚下,滑过他清丽秀美的面庞。

恶作剧得逞后,沈遂偷笑着潜进了水中。

就在这时,林淮竹睁开眼。

眸色深沉如海,他抬手抹去那滴水,然后攥进手心-

泡了小半个时辰,那股燥热终于散去,沈遂湿淋淋爬出水面。

在溪水里待了这么长时间门,沈遂肚子都要泡饿了,四肢仿佛吸了水的海绵沉甸甸的没力气。

一上岸,沈遂便捡了一块大石坐下。

沈遂长长一叹,抬起头可怜巴巴说,“怀怀,哥哥没力气,走不动。”

林淮竹睁开眼睛,无喜无悲地看了眼湿透的沈遂。

一阵寒风吹来,挂在沈遂下颌的水珠被吹落,他倒是不觉得冷,只是身体疲懒不想动。

沈遂抬了抬下巴,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自己的诉求,“你背我回去罢。”

林淮竹没动,直到沈遂又叫了他一声,他才走过去。

沈遂手脚麻利地爬到林淮竹背上,他的体温透过湿透的衣服传给林淮竹,在他背上留下潮腻的温热。

这个时节的夜有些寒冷,虽然修行之人不惧冷热,但林淮竹毕竟年幼,灵根还没长好。

沈遂很有良心地自己垂在他脖颈的湿发拨开,用手背擦去滴上去的水珠,随后用发束捆住湿哒哒的长头。

林淮竹眼睫动了一下。

好感值+1。

嗯?

收到系统冷冰冰的提醒声,沈遂一头雾水,抻着脖子看了一眼前面的林淮竹。

这好感加的莫名其妙,林淮竹是喜欢背人么?

沈遂发现自己真的一点都看不透这头小狼崽子,扣分的时候他不懂,现在加分他还是不懂。

上次也是这样,给林淮竹一颗葡萄居然能加分,舍命相救却一分没有。

这合理么?

不合理,相当不合理!

不过涨好感总归是好事,沈遂本就不错的心情更好了。

他抱着林淮竹的脖子,和颜悦色道:“累不累?累了就说话,过了竹林哥哥自己能走。”

林淮竹没有说话,神色平和沉静,他背着沈遂稳健前行,竹叶在他们身上画下斑驳的影。

清风朗月,竹影婆娑。

看着他俩投在地上相叠的影子,沈遂笑了笑,将下巴搁到了林淮竹肩上。

小崽子要是一直像现在这么听话多好?

这正好也是林淮竹所想——要是背上这人一直像现在这样就好了。

具体像现在哪样,林淮竹却说不出来,他心中只是模模糊糊有一个念头,浮光掠影般转瞬即逝-

回到房中,沈遂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哈欠连连。

林淮竹衣服也湿了,沈遂这里有他的衣服,走到衣柜拿了一身干净的。

等林淮竹换好衣裳,转身就见躺在床上睡过去的沈遂。

沈遂也换了衣服,头发只胡乱擦了两下,发尾甚至还滴着水就上床睡了。

大概是不喜湿着头发躺在枕上,但又实在没精神擦干发,沈遂脑袋歪到床沿,长发垂落在铺着麻布的床踏板。

麻布浸了水,洇出一片幽暗的颜色。

沈遂竟懒到这种地步,也因为懒而频出奇招。

他最近这段时间门总说奇怪的话,林淮竹时常听不懂,但可以根据语境猜出他的意思,有些实在古怪,猜也猜不出来。

其实那日他也去了蛇窟,跟在沈遂身后,没让他发现。

那条红蛇从草丛蹿出,盯上沈遂时他就在,还听到了沈遂对那蛇说的话。

林淮竹至今没想出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金手指是什么,沈遂不想抢谁的金手指,那人跟他什么关系?

林淮竹看着床上熟睡那人,眸色晦暗。

他慢慢走过去,俯下身半蹲在床踏板,挑起了沈遂垂落的长发。

沈遂睡得很沉,意识模糊中隐约觉得有人在摸他的头发,拧了拧眉睁开了眼。

入目是林淮竹疏朗而精致的眉眼,他手持着一方吸水巾帕,正垂着眸给他擦湿发。

沈遂一脸恍惚,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随即闭上了眼。几息后,他又猛地睁开。

看看林淮竹,再看看他手中的帕子以及自己的头发,沈遂露出怀疑之色。

小狼崽子这么乖,莫不是被人夺舍了?

不然这是唱的哪一出,他怎么看不懂了?

沈遂犹疑地开口问,“你这是?”

灯烛被窗外的秋风吹得摇曳,光线在林淮竹漆黑的眼眸如水波一般流转。

林淮竹抬起头,缓缓露出一个温和笑意,他道:“举手之劳。”

大半夜不睡觉给他擦头发是举手之劳?

那他可太喜欢林淮竹举的这个手了,以后务必多举一举。

沈遂一脸欣慰,“还是怀怀体贴。”

见沈遂笑了,林淮竹反倒不怎么开怀了。

还是他贴心,这个‘还’意味着他被拿去和其他人比较,最终沈遂得出‘还是他体贴’的结论。

呵。

有人专门给他擦头发,沈遂不用担心自己这么睡会落枕了,他心满意足地合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