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3/5页)

他们怀疑,这个副本的BOSS,一定知道些有关系统的事。

而那个时候,京茶虽然已经是A级,但他还没有觉醒力量,并不是晨星榜玩家,而是天榜常驻。

他负责的,是另外的小队。

随着白蓝带着他在基地中走过,已经快要被京茶遗忘的记忆甚至是细节,全都慢慢涌上心头。

他看着现在热闹欢笑的场面,心脏却沉甸甸的下坠。

京茶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当所有结成联盟的高级别玩家信心满满的一起进入副本,没有人知道,这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神明震怒,神罚降下巴别塔,使地上的人们语言不通思想不通,四分五裂无法互相理解,再也没有相同的理想能够将人们捆绑在一起,他们开始彼此指责,斗争……

自相残杀。

那时,京茶在死人堆里躺了很久,伤口感染让他发起了高烧,开始迷迷糊糊的说着胡话,脑海里闪过的全都是有关于基地和同伴的画面。

在高热的梦里,他梦到他们成功了,最后在游戏场崩塌的轰鸣声中欢呼雀跃,可身边的同伴们却模糊看不清脸。

于是他知道,自己大概也快要死了。

然而当天光亮起,京茶感觉到自己身处于一团毛乎乎的柔软温暖中。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一颗巨大的兔头,一双小眼珠正呆傻的盯着他看。

见他醒来,巨兔抽动着鼻翼弯腰凑近他,用口水帮他洗了个脸。

不明所以的京茶嫌恶的往旁边躲,却发现自己竟然是被这只巨兔圈在了皮毛中,这才度过了寒冷的夜晚。

他战胜了死亡,活了下来。

而旁边传来噗呲笑声。

京茶抬头看去,就见当时还是个陌生人的红鸟蹲在那里,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兔子代替京茶死亡,而京茶在死人堆里,被红鸟捡回了家。

然后京茶才知道,并不是一晚。

而是数月。

在他昏死过去的数月时间里,白蓝早就离开了几乎全员死亡的战场,在游戏场里创造性的开辟出了暂居区,给予所有不想下副本的玩家们以安全保护,只需要收取“低廉”的积分作为报酬。

暂居区甫一面世,就受到了玩家们的热烈追捧,尤其是中低级玩家,几乎是挥舞着积分争着抢着想要进入暂居区。

暂居区的面积一再扩大,很快成为了庞然大物,并且修建起了豪华的建筑,使用珍稀特殊道具复原了现实的山水田园。

当玩家们置身于其中,就如同回到了现实。这份别样的“思乡”之情,令绝大部分玩家流连于此,不想从美梦中醒来。

伤痕累累的京茶沉默的走在暂居区繁华的街道上,听着身旁的红鸟向他讲述在他昏迷时期发生的事。

他在街头站定,仰头看着十字街道的街心处矗立的巨大黄金雕像,白蓝和其他几位A级玩家的脸笑得灿烂。

红鸟告诉他,这是暂居区的几位创始人。

京茶却只觉得讽刺。

他在死亡中挣扎,白蓝沉溺于纸醉金迷。

可黄金下面,是满地流淌的鲜血与累累尸骨。

那一刻起,京茶憎恨白蓝,憎恨所有背弃了曾经理想,选择了安乐舒适的曾经同伴。

好在红鸟与京茶有着一致的信念。

在失去了所有理想和同伴之后,京茶再一次的得到了拯救——从红鸟那里。

两人分工明确,信念坚定,在晨星榜上迅速上升。

被死亡打落低谷的京茶,重新攀登上了高峰,明晃晃的让白蓝看到他,像是在对白蓝和暂居区宣战。

——你背叛同伴和理想得到的东西,总有一天,我要一个不落的摧毁。我要让你跪倒在死去同伴的尸骨前,为已经死亡的理想殉葬。

“教皇”之名,在游戏场大振。

他是恶劣的玩弄人心者,所有胆敢冒犯于他的人,都被他残忍杀死。他是强有力的觉醒者,残酷又疯狂的爱好使得他猫戏老鼠一般,看自己的敌人绝望走向死亡。

他的手上沾满鲜血,没有人知道他杀死过多少玩家与副本NPC,甚至只要惹怒了他,连副本BOSS也会被他毫不留情的杀掉。

却也是……天真却不肯服输的,理想主义者。

京茶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以前的事情了,他不是囿困于过去之人,视线一直放在未来的前方。

直到现在,他才因为这诡异出现的过去记忆,重新想起了过去数年间自己的坚持。

京茶慢慢停下脚步。

前面带路的白蓝诧异转身:“怎么了?”

京茶却甩开了他的手,死死抿着唇,眼眸中的狂风骇浪渐渐平静下来,重新变得坚定。

“我不需要了。”

他的声音很轻,甚至带着颤抖,但是他说出这话时,却没有半分犹豫。

“我不需要过去的假象来安慰自己,现在我已经有了新的同伴,而我一直都在向前走,从未停下来过……我从未放弃过我想要做的事情。”

京茶的眸光坚定。

他看着白蓝,一字一顿的道:“你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你只是副本制造出来的假象,想要扰乱我的步伐,让我停滞不前。”

“如果咖啡馆中的任何人觉得,这样就可以动摇我,那她就错了。”

咖啡馆店长的脸从脑海中闪过,京茶冷笑道:“比起这种虚假的东西,我更喜欢我自己杀出来的未来。”

“我绝不会停下脚步。”

掷地有声。

话音落下的瞬间,以京茶脚下的土地为中心,巨大的裂纹迅速向远方蔓延而去。

大地在开裂,天塌地陷。

就在京茶的眼前,前一秒还在谈笑的“同伴”们,神色惊恐而无措的跟着大地一起坠落向下方的黑暗空洞。

他们在惊呼着,向京茶求救。

熟悉的声音一声声呼喊,像是要把京茶重新拉进过去的记忆,让他恍然如同站在那时满地横尸的战场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死去。

但是他没有动摇。

京茶很清楚,能被称为“同伴”的那些人,早就已经死了。

肉身死于战场上,腐烂成齑粉,或是……像白蓝那样,已经抛下了过往的理想,耽于享乐和金钱财富,忘记了曾经的誓言,不配被称为同伴。

他冷眼看着所有人的死亡,即便被那些“同伴”们破口大骂,指责成是叛徒和刽子手,心中也没有丝毫波澜。

就在他眼前的白蓝,也像是融化的冰淇淋一样,血肉坍塌融化,在地上变成模糊的一团。

京茶垂下眼,勾了勾唇似乎是想要笑。

却比哭还难看。

他低垂着头,兔子卫衣上的两只兔耳朵也耷拉下来,像是垂着耳朵无精打采的兔子,投下来的阴影覆盖了他整张精致的小脸,也让他的神情隐没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