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波本篇·尾声

“......是妈妈的。”

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安室透和江户川柯南皆是一愣。

男人念出这个词时眉眼好像都柔在了一起,一般这个年纪的男人已经很少使用这种黏腻感十足的称呼了,但是他念出来却没有半点不自然。

好像那个词就是这样轻柔、绵长, 包含着微不可闻的想象和力量。

那位匆匆离世的夫人,大概留下了太多对于他来说太过温柔又值得怀念的回忆。安室透看着对方的神情, 忽然想到。

母亲曾经出版的画册,对于在福利院长大的月山朝里来说, 的确是很珍贵的东西, 怪不得一下就被吸引了全部注意。

“留下来的房子里只有零星几本妈妈的画册,其他的十几年过去,大多都买不到了。”月山朝里解释道, 有些遗憾地将画册放回书架里。“走吧。”

他本来想问这本画册可不可以卖给自己, 但它对野口川一来说也同样具有纪念价值。

“好......”江户川柯南应了一声, 转头深深看了画册一眼后几步跟上月山朝里,伸手主动牵住面前重新变成平日里模样的男人,“朝里哥哥。”

“怎么了,柯南?”

“我知道有一个很老很老的书店哦,里面有好多现在已经没有的旧书,说不定在那里可以找到呢!”

月山朝里看向牵着自己手的小男孩, 忍不住笑着蹲下身来直视着那双圆溜溜的蓝眼睛,“好, 要一起去吗?”

“要!约好了哦。”

一直没有开口的安室透渐渐放缓脚步, 直到两人越走越远, 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当中后,他重新回到书架旁边, 抽出了那本画册。

成年男人的视角比江户川柯南这个孩子高出很多,他在刚才靠近时轻易看见了月山朝里凝视着的那一页......

上面是一张照片和好几段加粗的文字。

不过月山朝里合书实在太快了, 他并没有看清上面写了什么,那寻人启事一样的排版,和月山朝里跟君度过于相像的面容让安室透很难不去在意。

见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他迅速抽出那本画册来。

金发男人先呼出一口气来,只觉得拿起手上这本沉甸甸的画册好像比之前窃取情报还紧张些,一直等突突跳动着的心脏平缓下来,他才将画册翻到最尾页。

在看清画面的那一刻,安室透的瞳孔瞬间紧缩。

左边是一张已经有些褪色的照片,那时候的老照片不似现在清晰,照片中的男孩穿着衬衫和背带裤,手里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狗,正对着镜头傻笑。

有些模糊的画面,漂亮的桃花眼在七岁孩子未长开的面部轮廓上显得有些女气,乍一看像一个留着短发的漂亮女孩,再仔细端详面部的轮廓才能找出独属于男性的英气来,嘴唇颜色比正常人更深。

他的身后是一丛丛盛开着的淡紫色花朵。

金发男人的视线短暂地在男孩脸上停留后,移向另一边。

[月山熠永 xxxx年12月3日生失踪时身穿白色连帽衫、黑色运动裤、背藏蓝色帆布书包 如有线索请发送邮件至xxxxxxxxxxx 必有重谢]

那个现在本已经三四十岁的男人,究竟被组织注射了哪种‘梦幻药物’,才会变成现在这种不老不死的模样。

这行正常印刷的字后,有一行手写的小字。

[我的孩子月山熠永,是神明送给我们的礼物,没有了他,也就再不会再有其他的画作。]

安室透合上画册。

他忽然想起景光很多年前在黑暗中小声诉说着的,被疼痛折磨到精神崩溃之际时,君度的那一声微不可闻的......

“......妈妈。”

“安室先生?”月山朝里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看见安室透行色匆匆地出来,金发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笑道,“抱歉抱歉,前面调查的时候随手把车钥匙放在现场了,刚才找了好久才找到。”

说罢,他还晃了晃手中的汽车钥匙,露出一个透着苦恼意味的可爱表情。

信你鬼话。

心里这样回应着,月山朝里面上却笑着直道没事,他抱着不愿意先和其他人一起离开的江户川柯南,等在车边的模样让安室透向他们俩走去时,忍不住升起一种奇怪的既视感。

停,住脑!

我看你最近真的是忙疯了,老想一些怪东西。

在心中对自己怪异的想法狠狠喊停,安室透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下去,他轻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试图将这些东西甩出脑袋。

“我送你们去医院吧。”打开自己那辆白色马自达的车门,安室透让月山朝里抱着柯南坐在副驾驶后才绕到另一边去开车。

路上大多时候是并不尴尬的沉默,偶尔闲聊几句时江户川柯南都会大声加入话题,弄得两人哭笑不得,等到医院时已经差不多是晚餐时间,安室透提议自己去给大家买晚餐便当,让月山朝里带着小孩先上去。

这样的安排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很合理,月山朝里也不过多纠结,和对方简单告别和向飞鸟雾的病房走去。

“小兰,你都一下午没有喝水了。”铃木园子拿着盛满温水的水杯,从医院走廊的热水机那边回来,将它递向仍然坐在病床边的女孩,“至少润润嗓子嘛。”

“谢谢。”毛利兰小声道谢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开口问道,“喂...园子啊......”

“嗯?”

“你有没有感觉,小雾和我们都很不一样。”

“有吗?”被问及这个问题,铃木园子将视线投在病床上紧闭着眼睛的少年身上,凑过去细细打量,“嗯...发色不大一样。”

“不是这个啦,是感觉...就是感觉上的那种不一样。”因为自己手帕交的这番话,毛利兰忍不住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来,她在铃木园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后,轻拉过对方的手窝在自己手中,似乎想从对方那里汲取一点力量。

“就是那种感觉...好像他随时随地都会消失的那种感觉。”

闻言,铃木园子仔细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少年。

飞鸟雾皮肤很白,几乎没有血色,发色也是白的,被病床惨白的床单和被单包裹着,好像整个人都和这件病房融为一体了。

“因为小雾很白吧?”

“是吗......”

听着好友的话,毛利兰忽然回忆起不久前的一个画面,有着柔软白发的少年站在窗边,端详着入秋后金黄的树叶,风携着不知名的花香从窗间融进来,吹起了飞鸟雾的发梢,她当时忽然傻傻地想到......

他是不是也会像那阵风一样,忽然就消失了。

“......他好像一直在自己的世界里打转,永远和真实的世界隔着一层玻璃。”毛利兰轻声道,这是她第一次在自己最好的朋友面前坦露对飞鸟雾的感觉,“你说,他眼中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像老的黑白电影里面那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