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啊啊啊啊啊…”·一千海星加更

他们身旁不知何时,已经围了很多人,有人过来想要帮忙,也有人拿出手机录视频和拍照。

许昀君原本还在担心该跟王栩说些什么,见状心底也只剩下了庆幸,——幸好他和王栩都戴帽子和口罩了,否则八卦头条的狗仔们看见了这一幕,两个人说不定还得再上一次热搜。

#王栩跳江#

#许昀君着急#

或者两个词条连在一起,引发无穷想象力:#王栩跳江 许昀君着急#

真是怎么想怎么狗血。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许昀君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他朝王栩伸出手,说:“你先上来。”

王栩见状,眼睛里的光却是一点点地暗下去了,眼角也耷拉下去,变成很委屈、很可怜的模样,然后他低下头,再缓慢地发力,一点点把男人向上送去。

“哥,你要小心一点啊,他好重的。”他很小声地对许昀君道。

许昀君:“……”

他说:“……我知道。”

西装男:“……”

许昀君捉住男人的手,又喊身后的人给他帮忙,最后几个人合力,把人拉了上来。

许昀君这时候其实已经知道男人自杀的理由了(听心声听见的),所以让人帮忙报警之后,他便把男人拉到一旁,很小声地说了几句话,之后他回到王栩身边。

王栩是自己爬上来的,他一个引体向上,再加一个利落翻身,便从栏杆那头跳了出来,之后他就低着头,拍打衣服上的尘土。

而现在,几分钟的时间过去了,他依旧在拍打衣服上的尘土,眼睛时不时偷瞄许昀君的方向。

许昀君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底无声地轻叹一口气,不过,他也不会拆穿他,找人要了几张湿纸巾之后,他便走到他跟前,再把纸巾递过去,说:“擦擦。”

王栩一愣,抬眼看向他,那一眼里有淡淡的惊讶,也有小小的窃喜,同一时刻,许昀君听见他在心里说:【咦?他还愿意理我?】

许昀君:“……”

许昀君有点无奈,也委实不太擅长处理这样的情况,他深呼吸一口气,把湿纸巾又往王栩面前递了递,说:“擦擦。”

王栩:“嗯?噢……好……谢谢……哥。”

他抬手接过湿纸巾,又重新把头低下去,他擦得很认真,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只是他嘴上虽没说话,心理活动却相当丰富,许昀君站得离他那样近,那些激烈挣扎的心声,自然一字不落地落进他的脑海里。

有一说一,许昀君觉得偷听别人心声这个技能挺好用的:遇到西装男人那样的情况,他便可以非常及时和有效地提供帮助。

但同时他也觉得这样不太好,不道德,比如遇到王栩这样的。

他尝试将王栩的心声屏蔽出自己的脑海,试着不去理会这些声音,努力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太明显的效果。

他忽然想起这个技能似乎跟距离有关,——离得越近,听得越清晰,离得远了,就会听不清,乃至于听不见。

所以这个时候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最体面也最合适的做法,都是转身离开,留给对方一个单独的空间去消化和整理自己的情绪。

可是一转念,他又想起对方此前的委屈、伤心和难过。

如果现在离开,他应该会再次露出那个表情吧?

啊。

头好疼。

或许他应该说些什么,去安抚对方受伤的心灵?许昀君又想。

比如,你年纪还小,喜欢上一个人,爱上一个人都是寻常,时间长了就淡了,不需要太放在心上。

比如,我们认识的时间还太短,你在大屏幕上看见的我,并不是真实的我,你想象中的我,也不是真实的我,真实世界的我相当无趣和乏味,跟你完全不属于同一个世界,你跟朋友们聚会的时候,我窝在家里看书,你玩跑酷的时候,我还是窝在家里看书……真跟我在一起,你会受不了的。

……

他想了很多理由,最后才发现想到跟说出口,完全是两码事,笨嘴拙舌的他,也根本没办法很好地表达出,想要表达的意思。

干巴巴地站了很久,许昀君终于憋出一句话,却跟他先前盘算的,没有半毛钱关系。

“看看你胳膊,哪里擦破皮了没有?”

王栩的反应倒是实诚,他先是怔愣片刻,之后就很听话地把手伸到许昀君跟前,说:“没有。没受伤。我自己有注意的。”

“哥,”他顿了顿,忽然说:“你别对我那么好。”

话没说完,他鼻子酸了。

他一方面觉得许昀君真的好好啊,长得好看,性格还体贴和温柔,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实在太犯规了。

他另一方面又觉得许昀君真的好坏啊,明明知道自己喜欢他,明明不喜欢自己,还对自己那么好,他这样的人,绝对是个渣O没跑了吧?专门祸害自己这样的纯情少A!

在心里骂完了人,他又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明明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结果还反过来怪别人,王栩你可真有出息。

况且,表白之前,不是已经设想过各种许昀君可能出现的反应了吗?

一口答应、直接拒绝、委婉拒绝,以及最委婉的拒绝方式,——避而不答。

除了第一个出现的概率太低太低,可以直接忽略不计之外,其他三个不都很认真地设想过,并且在心里盘算过,应当给出的、算得上得体的回应了吗?

而现在,他顾虑着自己的心情,给出了最委婉的拒绝方式,怎么可以因此而迁怒他呢?

实在太没风度了。

可是,尽管如此,心里怎么还是有一点难受呢?

王栩把头低下去,又吸了吸鼻子。

把这一切听在耳里的许昀君:“……”

他的头,真的好疼啊。

***

报警电话打出去之后,警察很快到场,许昀君和王栩作为案件有关人员,被带回去问话,之后快十点钟的时候,他们从警察局里走出来。

十点钟的S市依旧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一片,到了这儿却只能看见一片空荡荡的街道,乍起的晚风卷起枯叶,偶有晚归的行人,也是神色匆匆。

公交车已经停运了,许昀君把目光从公交车的班次表上收回来,他拿出手机,准备给柯凡打电话,结果刚刚按亮手机屏幕,王栩挂了电话朝他走过来。

“哥,我司机已经在那边等着了,你跟我一起吧,别麻烦柯凡哥了。”

说这话时,他神情自然,态度也无任何疏漏之处,许昀君没有听见反差很大的心声,几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了,王栩似乎已经从之前的情绪之中回转过来。

许昀君为此稍稍松一口气。

现在拒绝只会把气氛弄得更尴尬吧?

许昀君把手机塞回兜里,也朝对方露出一个还算自然的微笑,说:“好啊。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