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没过一会儿,外头进来人,吊儿郎当靠他们旁边去说:“南津,隔壁包间有个妹子真好看,有没有想法,我去帮你要联系方式。”

宋南津侧目:“你们自己去。”

“你这半年身边没个人的,还真准备把自己过成清心寡欲什么样啊?”

“什么样?”宋南津反问。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没音了。

宋南津扯扯唇,不置可否。

如果真要宋南津回忆自己的过去,风花雪月,男女情场什么的。

是有,就是不深刻。

他从小国外长大,在外边念大学,那时候什么朋友邀约的派对都去,别人想跟他搭讪,拿朋友的话来说,宋南津总是态度淡淡的,面上跟你谈笑风生,实则都拒了。

他是个很刻板的人,今年二十七,要说也不小了。

平时作风有点老干部,可看起来又挺年轻派的一个人。

大家看见过他手腕上有个纹身,想不到宋南津这种看上去严正律己的人也会有这种自己身上的一点小特别。

朋友都问是谁,他只说没谁。

又有人拿下手磕了下桌子:“咱们南津哥哥是有过女人的。”

“有吗?”

“是啊,当初你没见着把他迷成什么样。”

“什么样的?”

“我不知道,你们自己去问他。”

“等等,我知道。前年不是还为人纹了个身么。就前年,那天夜里不是南都大学出了个什么事,咱南津亲手抱着人出来的,你没看他把人抱怀里那样。我是没看着脸,就是那场景瞧着怎么就……”

对方说得绘声绘色。

宋南津在位置上听着,声也没作。

“纹身长啥样来着,我瞅瞅。”

别人探头要看他腕表下的那纹身,他不动声色拿过胳膊,避开了人视线。

他眼皮撩起:“你说是谁?你随便给我拉个人过来,说谁都行,找什么?”

一群男人都笑了。看吧,就是这么个在友人面前看着严肃但其实嘴上还能顺着跟你调侃几句的男人。

大家都说,谁能拿得下他啊。

纹个身,个人爱好罢了。

不一定是女人。

可那年以后不知道哪里空穴来风,都说宋南津是被甩了,肯定是当时开始得轰轰烈烈结束得太过难堪,否则他不可能连前任的一个字也不提一下。

对此,宋南津从未肯定,却也从未否认过。

他只说:“别找我身上的卦,不是你们能找到的。”

黎纤刚出去,两个女人一同离开,消失在他视线。

一晃眼。

他只瞧见她的温柔眼,她知性纤瘦的身段。

随着朋友的话,他有瞬间记起来那天的情景。

那天晚上,他们之间荷尔蒙磁场多浓厚。

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时候,光线昏暗的过道,他们房间相对的中间。

文征是怎么喊他哥哥,跟平时唯唯诺诺的清冷声音不同,那是轻柔的,亲近的,包括她揽着他脖子问他:“能亲吗?”

他还是记得的,也老是想。

她那种软。

眼前画面忽然倒转。

烟蒂燃了不少,他垂下手臂,到烟灰缸里摁了摁。

朋友问:“外边跟着你妹来的,就是你姑母原先资助的那孩子?”

宋南津嗯了声。

“怎么她不进来打声招呼。”

宋南津往后靠,往里坐了些:“不知道,反正就是过来送个东西。”

“长得真漂亮,既然只是妹妹,那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介绍给我们兄弟。”

宋南津听了这话起先没说话。

把人这话撂着,搁空气里有点凉了,半天后,才回应。

“别没事找事。”

-

文征跟黎纤去了咖啡厅,等餐品的时候在手机上看餐厅。

黎纤在跟她聊晚上去哪吃饭,看了几家大众点评上高分餐厅,感觉每个文征都兴致缺缺的,像是心里藏着事。

她把手机翻盖放下了:“你是不是半路喊我出来的,一开始约会对象不是我,是不?”

文征稍稍有点局促:“这么明显吗?”

“有啊,哪里都看得出来。”

“我也不是退其次才喊你的,也是姑母给我打电话,让我喊你,就想一起去吃个饭。”

“怎么,张寄又忙得陪你吃饭的时间也没有了。”

“没,他最近在忙评选的事,你也知道他那个没什么空。”

“他到底是多大的志向啊,我别的博士后朋友都没他那么忙,怎么着,准备明年去白宫做候选人了?不是我说,他以前不都说了吗,男人工作收入可以有车有房早点结婚生子不就可以了,怎么今年这么拼。”

文征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黎纤解释。

文征和张寄是同级同学,他原来是他们专业的级草,以前高中在人堆里就挺受欢迎的。

文征也是,两个人从高中认识出去,大学同一个学校就更经常联系。结果关系好被人传成是男女朋友,还有人调侃他们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文征没理会过这种流言,对她来说朋友就是朋友。

但张寄从未解释,因为他确实一直喜欢文征。

虽然后来是张寄追她,但两人人生目标一致,起码文征接受他的时候心意是实打实。

他老说他们家征征从小过得苦,他要努力赚钱让她以后生活好过,弥补文征童年缺失。

他说了想和文征结婚,想把对方列入未来计划表。

文征生活要求不高,打小穷苦过来的,觉得东西够用就好。

什么把自己人生拼出精彩之类的斗志鸡汤,没想过,比起当代年轻男女生活的精彩,她更希望日子像平静的湖水,两人三餐四季,贵在知足。

张寄说他想努力,做文征的依靠。

一开始文征确实是感动的,否则不可能把他那句想结婚记那么深。

可日子过到现在,倒渐渐偏离了初衷。

像是一番心思憋了许久无人倾诉,文征坐在高脚椅上犹豫许久才说:“他说有个老师赏识他,下半年有个科研项目提拔人才,他想北上。”

黎纤意外:“北上?那不是得异地。”

“嗯。”

“也还好,现在交通便利,异地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关键就是他真的是为了专心事业,还是说给你找的一个借口。他不是去年问你考不考虑结婚吗?他知道你这人只求安稳,说想给你舒适生活,怎么现在没怎么打拼,自己准备远走高飞了。”

“现在去北上广深打拼也正常。”

“是正常,可。”黎纤顿了顿,道:“你也要看他打拼是为了自己还是两人,当初录取名额最后一个他推也不跟你推就去了,说过未来找个稳定工作会以你为主,他知道你的归宿在这吧?那要这么说,当初你别把名额让他,我给你钱去上,拿面试高分自己进去,看他现在还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