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文征还在颤抖。

他不能哄, 本来眼泪还能忍,只是抽气,宋南津这句话, 叫她所有情绪全部决了堤。

她觉得自己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压都压不住, 她颤栗着,人都要背过气去。

“我在你这里说得上话吗,你愿意听我说话吗?在这段关系里, 我是能占上风还是说能完全制约你, 你愿意无条件理解, 顾及我的一切吗。宋南津,你不能, 那我要怎么完全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你,交给一个我完全不敢触碰的人。”

“我说的那些话,你认为真的能当真吗, 我说了我现在很不冷静那你非要跟我说,那我要怎么跟你聊。”

“我说我喜欢你,难道, 我说这一句你就能消气了吗?我不知道,不知道要怎么哄你, 不知道怎么玩得过你, 我也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宋南津说:“好, 那说事就说事, 你说离婚做什么。你知道我这人不爱开玩笑, 你跟我开这种玩笑就不会有好果子吃, 要么今天你下车, 要么我们都不好过, 你说怎么办?”

文征明显哭得要不行了,吸着气,不吭声。

“更何况,你怎么就确定你说这句不会让我消气。也许,我从头到尾要的也不过是你这一句?”

宋南津看着她那双开始泛肿的眼睛,知道她这会儿心里不平静,又看她此刻状态狼狈,手腕也扭过去被皮带抽绑在方向盘上,手腕发红。

刚刚混乱中操控台这儿什么都扫得到处都是。

车上挂件,手机,都不知道去哪。

文征说要离婚,他思绪当时就止了。

他也很生气,她那么随便就可以提一句离婚,那么他对她来说到底算什么。

他气她的随便,也气自己的固执,明明根本就不必要,却被一个女人影响成这样。为了她,在驾驶座里能一个人坐等几小时也不愿吵醒她,也为了她,几次那样不理智地跟她争。

文征说得确实没错,他不缺别人,哪怕他今天出去,去任何地方,多的是想爬他床的人。

可就是这么一个女人。

就是能把他耗成这样,耗得什么也不是。

他伸手帮她松绑,那结绑得很紧,他刚刚是真气极了。结扯开,皮带松了,文征的手也解放出来。

宋南津刚才可没下恻隐之心,要绑就是真的死绑,文征手腕没被磨破出血都差不多。

此刻她白皙纤细的手腕上多了两道混乱的皮革磨痕,触目惊心。

文征也顾不上了,还是哭。

宋南津摸了摸她手腕那道痕,又抬手帮她擦眼泪:“好了,还真哭上劲了,你十八岁吗,跟小姑娘一样。”

文征啜泣着说:“那我也比你小,小好多岁。”

宋南津笑了声。

他捏着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你去玩,我又没说什么,我没有不让你蹦迪,没有不让你交朋友,也没有限制你什么。我只是不喜欢你不辞而别的方式,就像几年前你就那样丢下我,玩完了我又去找别人,我这人最不喜欢旧事重蹈,看到房间空的那一刻,我只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几年前,几年前你抛弃我的时候。”

文征的抽泣声止住,抬眼看他。

“你以为我心里什么也没有吗,我刀枪不入,我是什么无所不能的神人?不是,文征,我也只是一个有自己脾气的普通人,我也会生气,会伤心,会难过。也许在你眼里我的世界很丰富多彩,但对不起,真的不是,那些对我而言不值一提。”

说到这,他声音顿了顿。

像是阻息什么情绪。

“对我而言,没有你的世界,全部都不值一提。”

文征心脏发颤。

抿唇,沉默许久。

“对不起。”

他伸手帮她把衣服理好:“你不用跟我说这三个字,你知道我不爱听。”

“那你爱听什么?”

“你自己知道。”

她不吭声了。

“以后出去和我报备一声,有什么事,去了哪,和谁一起,都告诉我。不为别的,是怕你出事,我不希望我每次第一时间知道你行程是你出事的时候,也不希望再出现下一次这种情况。你可以去任何地方,找任何人,你想做任何事都跟我没关系。但我现在要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在我心里真的很重要,我害怕你在外面出什么事,和别人一起受什么伤害,你不愿意分享给我你的朋友圈,都无所谓,都随便你,我不在意这些。”

文征紧蜷着的手都在发抖,她慢慢平稳着声说:“知道了。”

片刻。

还是忍耐不了心里那种煎熬。

她伸手环腰抱住他,把下巴轻轻埋进他肩里,摩挲。

“对不起,哥,刚刚那些话我不是故意对你说的,你不要往心里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文征把脸深埋进去,感受着他的身躯。

手臂收紧。

有些无助地,渴求地,手臂感受着他的腰腹。

像感受着什么让她迷惘又挣扎的东西。

宋南津静坐在那,手垂她衣服旁。

文征又像做什么准备的,吸了吸气,抬手捧着他的脸,亲了下去。刚开始是亲了一下,接着又亲了好多次,像小鸡啄米,一下下亲着,她捧着他的脸说。

“好了,宋南津,我喜欢你,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行了吗,毕竟都没哪个男人能叫我这样动心呢,好不好,这样可以了吗,别生气了,我收回我刚刚的话,我不跟你闹了,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宋南津眼看着她,还是没什么神色。

她说:“真的,我保证。”

他笑了。

还是有些苍白的,自嘲的。

“文征,我觉得我这个人像个什么玩具木偶。”

“什么意思?”

“被人玩来玩去,最后还要自己收拾残局。”

“不是,”她说,“宋南津不是木偶,宋南津就是宋南津,是文征的宋南津。”

“是吗。”

“是。”

“你说的那句喜欢也是?”

这次文征前所未有的坚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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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的时候,外面风已经停了。

深夜的空气很冷,很干燥,好像灌入喉咙里下一秒就要喘不过气来。

文征和他一起开锁进屋,回到寂静又冰凉的家里。

声控灯打开,客厅所有灯都打开,光线照亮房子,这个属于他们的小家好像才有了温度。

文征看见自己平时复习累了喜欢躺一会儿的沙发。

上次她和宋南津说新买的毯子太硬,准备去市场挑个好点的,本来是一句无心话,可后来整个沙发都换了,上面是极柔的软芯,还有羊毛毯,陷在里面文征能安睡一下午。

她说希望家里可以有点人烟味,宋南津总是一个人,看着清清冷冷。

她就学着插花,把宋南津的餐桌都装饰一下,后来他还说好看,面上好像不喜欢,可她经手的东西从未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