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他喜欢男孩子

白尧牵着牧沐儿的手到了楼上,看他没心情洗澡,就给他拿湿毛巾擦了擦身子,哄着让他把牙刷了。

他把牧沐儿塞进被窝,自己却没有上床,仔细给他掖好被角之后就要转身离开。

卧室里的大灯关了,只有床头留了一盏小夜灯,把昏暗的房间照亮了一个小角落。

“尧尧,别走。”牧沐儿的眼睛湿了一点,也没哭,但是眼眶里含着些水汽,微微泛着红。

没有人能拒绝一个柔软乖巧的男孩这样带着哭腔的请求,白尧在床边坐下,安抚般地摸摸牧沐儿的手背。

牧沐儿能感觉到白尧今天情绪不好,他知道和自己有点关系,但具体是因为什么,他不明白。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拉住白尧,抬起眼皮看他没有反对,这才稍稍放下心,讨好般地捏了一下白尧的手掌。

“没事,睡吧,我在。”白尧抬手轻轻覆上他的眼皮,让牧沐儿合眼。

就算是拉着手,牧沐儿还是不满意,把白尧往床上拽了一点,试图让他在自己身边躺下,“一起睡。”

牧沐儿不会闹,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自己憋着,憋着憋着最终也就开心了。他更不会撒娇讨好,说出的话永远都是心里最直白的想法。

“嗯,沐儿睡觉。”白尧轻声哄他。

牧沐儿把他的手拉得很紧,紧到白尧的手指都有些发痛。他好像在害怕自己睡着后醒来,白尧就不在身边了。

过了很久,牧沐儿的呼吸才渐渐变得绵长,浑身放松了下来。白尧没走,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睡着的样子,把他额前的一点柔软碎发拂到一边。

他的视线落在男孩发际线那处的一道伤疤,忽然想起了什么。

可没等白尧多想,身后的房间门口的地板响了细微的一声,声音轻到完全可以忽略,但在寂静的房间里还是显得突兀。

白尧没回头。

“随便进别人的家不太礼貌。”他怕吵醒牧沐儿,声音放得很轻,压在了呼吸下。

牧逸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在床上睡熟了的牧沐儿,半晌没有回答,似乎根本没听见。

“对不起。”他许久才答道,声音里听不出多少歉意,他没有把视线从牧沐儿身上移开,对白尧说,“不过我想和你聊聊。”

白尧捏了一下牧沐儿的手,小心翼翼地松开,起身出了卧室:“出去说吧。”

牧逸跟在他身后,把门轻声关上。

时间不早了,夏天太阳就算落得晚,也只剩下地平线的那一层浅浅暖光,远处天空已经能看清几颗最明亮的星星。

“喝什么?”白尧问道。

“有波本吗?”

白尧从酒柜里拿了一瓶,去厨房取了两个玻璃杯。

楼上家里的厨房没放冰块,都在楼下冰柜的托盘里,白尧懒得下楼去拿,直接从瓶子把酒液倒进了杯子里。

他只给自己倒了杯水。

等他从厨房出去,牧逸正站在客厅窗前看不远处的海岸。天几乎全黑了,借着一点路灯能看见海水冲刷沙滩时掀起的白浪。

他的背影也显得孤傲冷寂,牧逸是一只海獭精,可气场不输于陆地上的猛兽半分,堪比狮子或者野狼。

白尧在客厅门口顿了一下,冷眼打量这人的样子。

这种硬邦邦的冰坨子怎么会有牧沐儿那么可爱乖巧的弟弟。

“没加冰,凑合着喝吧。”他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没等牧逸,直接坐了下来。

牧逸听见声音后才回头,走过来在白尧对面的沙发坐下,却没有碰他放在茶几上的玻璃酒杯。

他先开了口。

“你一个堂堂雪豹精,居然会愿意住在海边。”

白尧没有解释,只是说:“这里人少。”

牧逸身上的气息和牧沐儿几乎一模一样,不知道是因为他们都是海獭精,还是因为两人是亲兄弟。

“都六年了,他变了,但是好像又没变,现在应该到要上大学的年纪了吧。”牧逸低笑,“他……没长高多少,还那样。”

十三岁的牧沐儿和十九岁的牧沐儿差不多高,这多少有点让人心疼。

牧沐儿现在也就一米七的样子,在正常身高之内,但还是偏矮了。牧逸几乎和白尧一样高,按理说牧沐儿也能再高些。

长不高只是因为没发育好。

因为营养不良,因为他经常饿肚子。

在最应该长个子的年龄,他抢不到吃的,本应该圆圆的小海獭却像一只得不到主人宠爱的小狗。

白尧犹豫了一下,没有提起这件事,现在再说也没什么意义,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就好。

“我刚见到他的时候,他更瘦,那么小小的一个,我还以为他十几岁出头。”白尧轻笑一声,“也就像是个海獭宝宝。”

牧逸没说话,但白尧能从他的神情和紧握着酒杯的手指看出他并不好受,就略有些生硬地转开了话题。

“你去过镇南?”

他敢打赌景晓晴察觉到的海獭气息是牧沐儿的哥哥。

牧逸是没想到白尧会忽然问他这个,愣了两秒,看着白尧的眼神带着些疑惑,“对,桥海镇我都找遍了,从最西边开始找。路上问了几个人,有人说看到你这里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我就找了过来。”

其实牧逸在C市的那天就察觉到了牧沐儿,不仅仅是因为海獭精的气息,还因为他是自己的弟弟。

只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但是没看见人。

他等了几天才派人去查,只是因为这么多年,他无数次以为自己找到了弟弟,但却一次又一次地落入失望。他派的人只查出来白尧和牧沐儿是从桥海镇来的,他们住在哪,没查出来。

牧逸放弃了两场生意谈判亲自来找,这一次,他赌对了。

两人安静了下来,只有开着的窗外传来平稳的海浪声。

半晌,白尧开口:“他为什么这么怕你?”

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是房间里唯一的声音。

“我和他吵的那一架很凶,我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牧逸顿了一下,欲言又止,“他大概……一直恨着我吧。”

不太好听的话,这么说显得轻描淡写,可牧逸没有继续解释下去的意思。

他继续道:“你想问我和他为什么吵架。”

这是个陈述句,不是问句。

白尧耸了耸肩:“并没有,我只是在想沐儿大概不恨你,他不是那样的人。最多只是不记得你了。”

他往后靠在沙发靠背上,伸手从裤兜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咬在嘴里后才抬眼问:“介意吗?”

牧逸瞥了一眼白尧指间夹着的烟,没说什么,只是从自己的衣兜里面掏出一个银色烟盒。烟盒档次不低,要不是嫌钱多占地,没人会用。

从里面抽出一根后,牧逸道:“借个火。”

白尧轻笑一声,用打火机给牧逸的烟点燃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