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2/3页)

他像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一般,把桌子拍的哐哐作响:“你知道你错过了多少吗顾修义?!”

“……”

顾修义像雕塑一样坐在原处,脸上神色不变,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眼中却布满了无处藏匿的惊疑和恍然大悟。

这个下午,注定将成为顾修义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

他闭塞已久的心灵像彗星撞地球般,唰地撞开了好几扇旖旎的大门,浓烈春光扑面而来。

·

吃过午饭,纪阮半躺在床上看课本,他们专业要背的东西特别多,他已经耽误了小半个月的课程,再不记期末就是火葬场。

可大概是吃了饭的缘故,纪阮总觉得精神不太好,看一会儿就犯困,明明以前也不这样。

他昨天拆了线,今天是出院的日子,应该过不了一会儿顾修义就会来接他,现在如果睡觉时间又很鸡肋。

纪阮莫名有些烦躁,把书扔到一边,轻轻给自己按手腕,厚厚一本教材拿得他手都僵了。

这几天他还是时不时就做噩梦,但梦到的画面一直很模糊,醒来后更是一丁点都记不住,只有浑身的冷汗彰显着它与众不同的恐怖程度。

纪阮说不清为什么,但潜意识将这些噩梦和即将到来的剧情挂钩,甚至在思考,如果离开顾修义去外面住一段时间,会不会就能恢复睡眠质量了。

病房门被推开,顾修义和平常一样行动很轻柔地走进来,坐到床边。

他神色毫无异常,但纪阮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自在。

行李箱早就被赵阿姨收拾好了,纪阮没凭借这点微妙的感应去追问顾修义,撑着床坐直:

“是要走了吗?”

“嗯。”顾修义点头,却全然没有要行动的意思,反而拉起纪阮的手腕轻轻按揉。

酥麻的触感混合着炙热的体温传过来,贴着皮肤传遍全身,纪阮不受控制地战栗一下,但手腕的酸胀确实消散不少。

他抿了抿唇,没舍得把手抽走。

“你……怎么了吗?”纪阮斟酌道。

“没什么,”顾修义语气淡淡的,顿了一下,又抬头对上纪阮的眼睛:“抱歉,那天我说话不好听,惹你生气了。”

纪阮当即明白他在指什么,回想起自己哇哇大哭的样子也觉得丢人。

“没……不怪你,”他低下头:“而且我也没有生气。”

其实当时比起生顾修义的气,纪阮更多的是在气自己竟然会期待顾修义的表白。

而顾修义的回答又过于让人难以预料,两两相冲才让纪阮一时难以控制情绪。

现在想想,该庆幸当时顾修义没表白吧,不然在这种关头纪阮真不知道该怎么答,要是头脑一热答应了,那不就等于直愣愣往剧情里跳吗?

太可怕了。

“我当时应该抱抱你的。”顾修义说。

“……不用。”

“你现在还怕吗?”

最近纪阮每晚都做噩梦,睡得不好精神就差,虽然不算害怕,但确实不太好受,他张了张嘴,一时没说出话。

“那我可以抱你吗?”

“……?”

纪阮脑子又嗡了一声,他不明白顾修义怎么能用如此虔诚内敛的神情,说出这么柔情缱绻近乎于情话的话。

下一秒,顾修义握住他手腕的手紧了紧,轻柔地将他拥入怀中。

那一瞬间,熟悉的气味以不容抗拒的攻势入侵纪阮鼻尖,再以蔓延的态势包裹全身。

咚!

纪阮心脏狠狠跳了下,以非常重的力道撞击胸腔,震得耳膜发颤,血液霎时涌向大脑。

纪阮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身上的血像被顾修义的体温烫到了一样,皮肤从被握过的手腕开始变红,爬上脖颈耳尖,每一寸骨骼的颤抖在淡粉的皮肤下都清晰可见。

最后是脸颊,纪阮被按在顾修义肩头,脸独自红成了小樱桃。

咕噜咕噜——像烧开的水一样,头顶冒着不存在的白烟。

·

有得必有失。

顾修义趁纪阮害羞傻了脑子不打转,把他关在病房里结结实实抱了十几分钟,一副要把这四天睡觉时失去的抱抱都补回来的架势。

后果就是,清醒过来的纪阮彻底拒绝再和他有肢体接触,红着脸坚决隔出半米以上的安全距离。

就连出院也不让他扶,坚持要自力更生走出去。

但他刚拆线,医生嘱咐受伤的腿不能太受力,走得慢不说,还一颠一颠的,看上去特别可怜无助。

纪阮住院这些天就没出过门,跟个照不到阳光的小嫩苗一样,总有些恹哒哒的。

于是顾修义特地没让司机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而是在医院正大门等着。

他抱纪阮出去的话,正好能带他不费力气地晒晒太阳。

虽然纪阮不是真的小嫩苗,但顾修义总觉得如果进行下光合作用,说不定也能长得更茁壮一点呢?

住院大楼离正门不远,以顾修义的步速大概只需要三到五分钟。

可就是这么短的距离,放到纪阮身上却好像比西天取经还困难。

他原本走路就比常人慢,再瘸一条腿,花坛边的蜗牛跟他赛跑都能赢。

而顾修义确实亲眼见证了一直蜗牛从纪阮身边经过,略显矫捷地钻进了一片绿油油的树叶里。

纪阮显然也看见了,骤然停下脚步,扶着大腿满脸不可置信。

虽然可能那只蜗牛只是恰巧从花坛边冒出来,又恰巧路过而已,它本意不是要跟纪阮赛跑,纪阮也没真的输。

但纪阮还是很震撼,震撼中交织着些许心碎和难过。

他这副模样是很可怜的,但顾修义看得忍俊不禁,抬手揉揉纪阮的脸:“别气馁小朋友,它腿短你腿长,随便跨一步就反超了。”

纪阮听到他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觉得这人肯定是因为他不给抱,所以借由蜗牛来说风凉话。

纪阮毫不留情拍开他的手:“什么叫反超?我原本就比它快!”

他脸颊又鼓起来,从顾修义的角度看可爱得要命。

顾修义心尖尖都有些发颤,努力压住嘴角,又去捏纪阮的脸:“那这样,我抱你走,保证可以超过花坛里所有蜗牛。”

毫不意外的,得到了小朋友的死亡凝视。

短短三五分钟的路程已经被纪阮走了整整八分钟,都还没走到一半,顾修义纵着纪阮闹一会儿,却不会真的什么都由着他。

春末下午的阳光对顾修义来说是和煦的,但对纪阮这种原本就不经晒,还大病初愈虚得很的人来说,就有些过于强烈了。

纪阮被晒得额角冒汗唇色泛白,一呼一吸间也有些虚弱费力。

“好了,不闹了。”

顾修义收起笑抹了把纪阮额头的汗,稍微用了点力把他带到自己面前,以询问却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