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2/3页)

他拔开笔帽,扬起脸:

“哪三点来着?你再说一遍,我忘了。”

顾修义:“……”

三分钟后,两人对坐书桌两端,纪阮身前摆着顾总倾情书写的三条要点,字迹大气磅礴,笔力入木三分。

纪阮严肃的神情,让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商务谈判的气息。

顾修义盯着他因为认真而不自觉鼓起的嘴巴,感到了隐隐的不对劲。

他于是起身哒哒把纪阮抱到自己腿上坐着,看着纪阮近在咫尺的长睫毛,这才感到舒心。

纪阮却不太满意,在他身上乱动,顾修义按住他的肩膀:“就这样,这种姿势也能谈。”

而且看上去没那么商务。

纪阮虽然嫌弃,但免费的肉垫不坐白不坐,勉强由他去,弹了弹手里的A4纸,架子拿了出来:

“根据你方提出的要点一和要点三,与白粤没有不正当关系的陈述,我方暂时给予认可和信任。”

他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那人在跟我显摆的时候,连你名字都不敢提,也只敢称是朋友,但凡你俩真有点什么,他还不得拿个喇叭整条街循环播放?”

纪阮说完,还肯定地给自己点点头,把一三条划掉。

顾修义忍俊不禁,觉得纪阮现在特别像刚到公司的小实习生,可爱又认真。让他非常想要加入对方的实习生涯,并在其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亲亲纪阮的耳朵:“嗯,我们宝贝好棒,逻辑清晰有理有据。”

纪阮被夸得扬起嘴角又矜持压住:“别套近乎。”

“对于要点二,我有问题。”

顾修义点头:“宝贝你说。”

“嘶,”纪阮皱眉:“你别叫宝贝,谈正事呢。”

顾修义失笑:“好的宝贝。”

“……”

“随便吧……”纪阮摇头:“你在第二点里陈述,说与对方认识得早却不亲密,既然那么小就认识,为什么还会不亲呢?”

顾修义正经了些:

“因为他原本是和顾俢礼先认识的。”

纪阮一怔。

“他们具体怎么认识的我不清楚,我第一次见到白粤是十一岁那年,那时候他就带着顾俢礼在院子里玩,之后也经常来我家。”

“你也知道顾俢礼是我父亲和方兰的私生子,我母亲因此郁郁而终,我对那母子的一切抱有天然排斥,虽然不至于迁怒无辜,但和白粤确实只是泛泛之交。”

他边说边关注纪阮的神情,继续道:“只不过大概因为我和他同龄,而顾俢礼又比我们小了许多,外人才会以为他频繁来我家只是因为和我要好。”

纪阮仔细消化这段话:“可既然只是泛泛之交,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你最要好的朋友呢?”

顾修义苦笑:“因为那时候我确实没有朋友,非要这么算的话,他确实是唯一一个。”

他把纪阮抱紧了些:“我最好的朋友,宋岭和李绥安,都是初中认识的,而在那之前我认为自己不需要朋友。”

“我……我还有一个问题。”纪阮皱着眉。

顾修义拿起水杯送到他嘴边:“嘴唇干了,先喝点。”

纪阮听话地抿了一口,神情有些小纠结。

顾修义敏锐察觉到他的情绪,柔声道:“没事,想说什么直接说。”

纪阮抬头,忧心忡忡:“他为什么会知道你的手机密码?”

“什么?”这是今天顾修义脸上第一次出现真正意外的神情。

“1028。”纪阮说:“他把这个做成了手机链,还说这是他离开那天的日期。”

他觑了眼顾修义:“据说,你因为他的离开伤心欲绝深夜买醉呢。”

顾修义:“……”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国的,”顾修义斩钉截铁:“他又没有跟我说,我也没去送他。”

“那1028什么意思?”

“我开始掌控顾氏的日子。”

“……!”

他音调平平,却在纪阮心中掀起了一层浪。

顾修义逗弄纪阮时轻松的神情消失无踪,转而代之的是沉沉的眉眼:

“我母亲拥有顾氏25%的股份,去世前立下遗嘱,由我十八岁生日后全部继承。但事实上,因为程序问题,我是在生日十几天后才得到母亲的全部股份。”

他注视着纪阮的眼睛:“也就是那一天起,我才真正开始有力量和爷爷对抗。”

纪阮咽了咽唾沫。

因为顾修义太过理智并且相信法律,纪阮总是一不小心就会忘记他的背景其实是狗血豪门。忘记他也是背负了很多,经历了旁人想不到的艰辛,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外壳,其实只不过是斗争和隐忍下磨出的厚厚的茧。

纪阮声音弱了下去:“这样啊……”

顾修义轻轻把他拥进怀里,像某种寻求安慰的姿势,然后成功得到善良的小朋友软着嗓音地抚摸:“好啦,没事了,你现在很厉害的!”

在纪阮看不见的地方,顾修义嘴角上扬。

老实说,从架空老爷子到彻底掌控整个顾氏,他压根没用到几年,甚至没有耗费太多心力,大概他天生适合干这种勾当。

不过纪阮会因此心疼他,倒是意外之喜。

吸够小朋友香香甜甜的气息,顾修义稍稍松开他:“至于醉酒……”

他神情一时有些尴尬,未雨绸缪般:“纪阮,首先要明确我那时候也只有十八岁,还不是能够完全隐藏情绪的年纪,你能理解我吗?”

纪阮还沉浸在顾修义幼年丧母、夺权报仇的人生经历中,不假思索:“嗯嗯!”

“所以终于得到母亲的股权,我非常高兴,这样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吗?”

纪阮重重点头:“没错!”

“真乖。”顾修义摸摸他的脸。

“——所以那天我找李绥安喝酒庆祝了。”

他神情凝重:“但那时我酒量还不是特别好,离开的时候又被其他人看到了……”

“所以……”

顾修义闭嘴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纪阮呆滞两秒,而后开始抑制不住嘴角的抽搐。

所以顾修义是因为太高兴了,在酒吧喝嗨了,偏偏那天白粤出国,一来二去就传成了他求爱不得深夜买醉。

白粤也因此成了可望不可即的白月光,被外界传得神乎其神后,他自己都信了。

纪阮努力压制嘴角却越来越控制不住。

没办法,只要一想到十八岁的顾修义跟李绥安在酒吧傻乐呵喝高了,却被编排出一串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他就实在想笑。

纪阮也能理解为什么这会成为一篇虐文了。

就这种奇葩的理由,如果不是两个人坐下来开诚布公谈清楚,谁能猜得得到?

弄出的误会再虐几十万字也不在话下。

顾修义捏住纪阮的下颌,冷静的面孔快要维持不住:“笑什么?说好的能理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