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三合一

泽田弘树, 在这之前,安室透只了解他是辛多拉董事长收养的天才。经由枡山瞳此时进一步介绍,他才知道那孩子最近已经做出了一个小小的成就——dna追踪系统。这个程序可以让人通过检测dna, 追溯自己的祖先, 建立家族树。

“他在试验的时候,为了有趣, 就把能采集到的信息都输入了,有公司里不少人的dna, 也有辛多拉董事长的那些藏品,他想着, 也许可以靠着那些名人遗留的物品上残存的基因信息,有朝一日确认他们的亲缘后代……”

“谁知, 真的有一组基因联系上了,辛多拉公司的董事长托马斯,他的dna,与开膛手杰克一把短剑上的血迹对应,那把剑,是开膛手杰克犯下最后一案时使用的……”

“他是最后一案受害者的后代?”安室透道。

“不, 如果是那样,弘树不会受到生命威胁。”少女极力抑制着情绪, 她抽噎了一声, “有、有一种说法, 是开膛手杰克之所以选择杀害街头的流莺, 刻意破坏她们的腹部,根源是出于……”

“对母亲的憎恨。”朗内尔明白了。

安室透也反应过来, 他皱了皱眉, “你是说, 开膛手杰克最后一案的事实是‘弑母’,托马斯辛多拉是开膛手杰克的后代?”

“嗯。”少女紧紧咬牙,“像是天方夜谭,对吧,让一个时代饱受恐惧的恶魔,竟然是顶级精英企业家的祖先。”

菲茨杰拉德的小说里,曾经有过这样的情节。女主角黛西的丈夫作为名门之后,轻蔑地告诉男主盖茨比——我们不一样,有些东西与生俱来,根植在骨子和血统里。

就是这个。

[血统]。

一旦这条消息爆出,托马斯辛多拉的事业无疑会毁于一旦。他是个本性冷酷不怕沾血的利己主义者,知道这件事的弘树,会有什么结局不难想象。

“那孩子就是因为这个受到了威胁?”

“是。”

两个男人沉吟了一阵。

安室透先开口了:“抱歉我要说接下来这句话……玛克,任务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如果再有什么变动,无异于横生枝节。”

瞟见少女因此变得惨白的脸色,他放缓了语调:“别这样,小公主,会显得我是唯一的坏人。”

他的重心落到另一瓶酒身上。

“还是说,玛克你有什么别的办法?”

朗内尔没给他眼神,而是拿出一条手帕递给少女。

那男孩真是可怜,是日裔,也许可以申请想办法把他带回国保护起来?有这样非凡的才能,应该不难吧。

在心底飞速盘算着,安室透表面维持着事不关己的姿态。

少女会迸发同情不奇怪,她还有着或许可以称之为[正义]的天真。但是玛克呢?

来吧,让我看看,你会为她做到什么程度?

她是否是你的弱点?

“不。”

黑发男人道,语气平铺直叙。鉴于枡山瞳一直没有动作,他干脆又拿回那条手帕,慢条斯理地为她擦拭脸上的泪花。

“我不会做什么。”朗内尔说,“你该知道的吧。”

他的一举一动轻柔而关切,吐出的字眼残酷宣告着事实。

“波本是对的。”

“任务永远是第一位。如果你想挥洒多余的同情和帮助,别指望我。”

被提及的安室透苦笑了一下。

黑暗中的花是无法盛开的。

他想。

眼前的一幕有种残忍的美感。

他一时没法判断这代表了什么,概因玛克这句话,既可以说是无情的拒绝,又可以说是好心的有关生存法则的告诫。

朗内尔将用过的手帕丢进一旁的垃圾桶,把住轮椅将少女送出门。

等他又回到这间屋子后,安室透递给他一杯新的白兰地。

“孩子话,别介意。”

——这和朋友交换新手育儿经验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扮演玛克的枡山瞳差点出戏。

她稳了稳心神,按照计划给对方打预防针。

“波本,有可能的话,我想欠你一个人情。”

安室透吃了一惊。

什么意思?如果是刚才那件事的话,他不是已经拒绝了女孩吗?

“我很乐意。”情报人员没忘记自己八面玲珑的准则,不如说,这样更好。有弱点意味着可以攫取更多的消息。

“再怎么能干,那就是个孩子而已。辛多拉不至于因此和组织作对。”他笑道,“再说了,也许会进入那位先生的眼也说不定,他不是向来欣赏天才吗?”

他们与辛多拉的交易中处于上位,先保下那个孩子再说。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出乎他的意料,朗内尔摇了摇头。

“我不会让渡组织的利益去如那丫头的愿。”

“那你打算怎么做?”

“……你会知道的。”男人顿了顿,他从铜制冰桶里夹了几块冰丢进酒中,凝视着杯壁上结出的水珠。

“在任务完成的前提下,希望你能给她尝试的机会。”

少女回到自己的卧室,颤颤巍巍缩在床边的男孩闻声抬起头。

他水润的眸子里泛着微小的代表希望的涟漪,在看到少女只身回来后,那涟漪化为了死寂。

没有大人。

在弘树的想法里,没有成人的出手,作为孩子的他们是做不了什么的。

他无法阻挡同学的霸凌,老师的训斥,父亲的离开,母亲的去世……如今,他也无法阻挡自己的死亡。

他很聪明,聪明到能看出养父在得知自己发现真相后眼神中的凶狠,他感知到了潜在的危机,才会惶惶地趁着夜色来到枡山瞳这里,忐忑地向她求助。

“别担心。”

眼睛红红的少女朝他展出一个笑。

“我有别的办法。”

“……嗯。”男孩假装相信了,“我知道。”

“还有,姐姐也不必着急,我接下来还有一个大工程要做呢。辛多拉先生不会随便放弃我的。”

他努力让自己听上去欢快而令人放心。

“再说了,他也不一定就是要……是我胡思乱想了。”

“放心吧。”

一只纤细的手落在他的头顶,和养父的大手不同,也和记忆里母亲温暖的手不同,这是一只略显冰冷的手,洁白脆弱。

“大部分时候,我总能让人得偿所愿。”

不知是否是错觉,这话隐约有笑意隐藏其中。

这晚,弘树在缓缓的阅读声中入睡。

枡山瞳难得拿起了圣经。这是她手边唯一一本读物,除了教辅书之外。

“……were you a sve when you were called? don039t let it trouble you”

“although if you can ga your freedo, do so”

(你是作奴隶蒙召的吗?不要因此忧虑。

若能以自由,就求自由更好。)

日本国内。

下午四点,坚村忠彬正在茶水间为自己倒咖啡。他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目前就职于一家中型的软件公司,是开发部的部长。